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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染,竟然是他。
“師尊……”
萬千個疑問被堵在白鳴澈心口。
為何你隨我前來、為我說話,卻又在最後阻撓於我?
你究竟是不許我侵擾“正道”,還是不想受困在我的羽翼之下?
白鳴澈始終明白:無論他有再高的道行,也無法跨過絕心法的二十年大限——
他知曉這世間最精微的道法,卻信奉最簡單的道理:隻有強者才能心想事成,而白鳴澈所想,不過是在這餘下的十年間,將所愛之人牢牢鎖在身邊。
若你是正道,我便要一手控住正道;你若愛天下,我便會戴好偽善的麵具,去“善待”天下人。
“師尊,你是要與我為敵麼。”
而顏染目光堅定,自腰間拔出昧塵劍,頃刻流瀉絢爛的燦光:“這天下盟主,你做不得。”
“我來做。”顏染說。
八方的修士紛紛陷入迷茫,身為看客,完全搞不懂眼前的狀況:顏染究竟站在哪一邊,又是怎麼想。隻有顏染心中異常清明:
他要登上這天下盟主之位,唯一要戰的隻有白鳴澈,一心拯救的也隻有白鳴澈。
儘管白鳴澈不肯相信,也不會明白,自己的決心不會比他輕一分,是他幾生幾世最赤膽忠心的愛人。
劍氣朝白鳴澈駛去,劍鋒直直刺向心口的位置——
在場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魔族、正道,眼睜睜看著魔尊不躲不閃地甘心受這一劍,望著那利刃寒光一寸寸逼近心臟,直到徹底觸上胸膛。
顏染的手沒有絲毫顫抖——“柔劍訣!”
在上個世界之中,他在擊劍課上試煉過的金屬軟化法,決定給它取這個名字。
就在柔軟劍鋒觸及白鳴澈的瞬間,一道力量自一端傳來,貫穿了兩個人的軀體。
白鳴澈猛地睜大了眼睛,瞳孔中的神采卻瞬間被牽引到了另一空間。
在昧塵落地的一刹,台上兩人全部入定,閉目對麵盤坐在高台中央。
“無相之境,意念對決!”
修士們一陣紛吵的驚呼:百年以來,從未出現過的意念對決,百年以來,隻有絕頂高手才能創生的盛景。
“戒備!”魔族左護法忽然大吼一聲,幾十個魔族影衛在原地拔出凜凜寒光的兵刃,呈現戰鬥姿態。
入定之時,也是肉身最缺乏警戒、最為脆弱的時刻。
魔族的護主立刻引起了彆處的騷亂,皇室護衛也瞬間警戒,亮出兵刃護在李遷、還真身側,其他門派弟子也紛紛做出應戰架勢。
會場一時間如同緊繃的弓弦,任何變故都會演化成極端的流血混戰。
而在無相法界之中——
稚氣未消的少年正在原野間奔跑。
草長鶯飛,暖黃的光線搖曳在晨露上,蒲公英乘著風在身側飛揚,蝴蝶一起嬉鬨著,與他徜徉般跑著。
忽然間,原野上聚集起了烏雲。
少年雙眼彷如已經看到了暴雨,他開始拚命向前奔走,要逃出這一片荒野,這一片淒風苦雨的夜。
忽然,他的腳步猛地阻住,一頭紮進了某人懷中,一個踉蹌後摔了個滾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