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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莊占地麵積很大,一行人走了好一會兒,拐了數不清的彎,終於在一所院子前停下。
裡麵是一棟兩層高的木樓,野薔薇開得鋪天蓋地,瀑布一般從牆麵蜿蜒而下。
燈光點亮之之漆黑眼瞳,清晰映出那些擁擠的花兒,她由衷道:
“好漂亮。”
王叔微笑著帶她進去,“您昨天也這樣說。”
之之不太好意思道:“我被車撞了,很多事都想不起來了。”
王叔腳步一頓,神情嚴肅起來:“車禍?怎麼回事?”
之之實在說不出口自己是被電瓶車撞的,避重就輕道:
“不過身體沒什麼事,隻是失憶而已。”
“我去叫家庭醫生過來給您看看。”王叔匆匆轉身。
之之“哎”了兩聲,眼疾手快地拉住他,訕訕道:
“真沒事,我才從醫院出來,該做的檢查都做過了。”
王叔滿臉不讚同:“再怎麼也……”
“比起車禍——”
之之打斷他,吸吸鼻子,語氣中夾雜著三分憂鬱四分恍惚六分惆悵:
“我覺得自己餓死的可能性會更大。”
“叔,我想啃個人嘗嘗鹹淡。”她兩眼發直。
王叔:“……”
他倒抽一口涼氣,慌忙對徐秘書道:
“趕緊讓廚房把飯菜端過來。”
頓了頓,他語速飛快地補充了一句:
“飯要上大盆的,快。”
徐秘書腳下生風地走了。
王叔引著之之在屋中坐下,沒等多久,徐秘書帶著幾個傭人回來。
熱騰騰的飯菜擺滿了一桌子,香氣撲鼻。
之之連菜色都來不及看,埋頭瘋狂扒飯,活像剛逃荒過來。
王叔的目光落到她亂糟糟的頭發上,又移至她灰撲撲的衣襟,滿臉心疼。
“真的一點兒事情都不記得了?”他問。
之之抽空回道:
“主要是人不記得了,但醫生說我情況很好,一些基本的生活常識都知道,這件事不會過多影響我的日常生活。”
“不過,您能和我講講我以前的事嗎?今天有個自稱我哥的家夥去醫院接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好像很討厭我。”
她抽了張紙擦擦嘴上的油,不解道:
“我哪裡得罪他了嗎?”
聞言,王叔臉色幾度變化,最後隻剩一道歎息:
“既然不記得了,那就算了吧。”
之之“哦”了一聲,沒追問下去,換了個更關心的話題:
“今天晚上,柏慕言……會過來嗎?”
“少爺病還沒好,暫時不會過來。”王叔斟酌著回道,“您要是想見他,我可以去……”
“不用!”之之斬釘截鐵道。
王叔有些詫異。
意識到自己太激動,她乾咳兩聲,音量小了許多:
“我的意思是讓他專心養病,不用在意我,真的。”
王叔滿臉欣慰,“您能這樣想,真是再好不過了。”
“嗯嗯。”她極力忍住嘴角上揚的弧度,幽幽歎氣,“我苦一點沒關係的,隻要他好就行了。”
這下不止王叔,連邊上的徐秘書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憐愛。
之之低頭繼續吃菜。
拋開一切不說,有錢有閒,老公還是個病秧子見不著麵。
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好的事嗎?
沒有。
是她哪怕失憶了也知道要懷揣一顆感恩的心生活的程度。
況且,她還沒弄清楚那本日記,柏慕言這個人……
還是不見為妙。
“出車禍了?”
竹影深深,黑發青年扔了手上的檀木珠串,往後一靠,沒什麼正形的歪在藤椅上,單手支頤。
他膚色透著病態的蒼白,連骨節分明的手指也似積了雪,氤氳著散不開的寒意。
“死了嗎?”他饒有興致的追問。
“陶小姐隻是失憶。”王叔無奈道。
他似是有些失望,“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