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牛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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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瑛還沒等睜開眼,就感覺到一個毛絨絨的團子正貼著自己的脖子睡得正香。他甚至都能感覺小貓的微弱呼吸在均勻緩慢地吹到他的皮膚上。

昨晚睡覺前,他擔心睡著的自己將它壓壞,就和往常一樣把它的籃子放到了床尾,沒想到它竟然趁著自己睡著主動跑到他身邊趴下。

這樣的事經常發生,但每一次都能讓岑瑛感動到心中湧上一股暖流。這隻貓還沒睜開眼睛就沒了媽媽,也就把一直照顧自己的岑瑛當成母親一般的存在依賴著。

往常的他都很享受這份信任,可今天卻隻覺得羞愧。它這樣依賴自己,可昨天他卻隻想著自己。

一想到這些,岑瑛就忍不住歎了口氣。隻是身體受傷也就罷了,怎麼他現在就連心都開始變殘了?

他看了看屋外有些蒙蒙發亮的天,臉色突然一變,連忙起身穿衣準備出去。

隻有一隻手能活動的他穿衣和脫衣一樣費勁,再加上屋子裡冷,這段時間他基本上隻脫掉外衣就鑽進被窩裡睡覺。也幸虧這樣,今天起晚了的他才不會誤了早飯。

本來岑家隻有晚飯需要岑瑛負責。劉慧英上班早,每天天剛亮就要騎車往單位走,早飯一般都是由她負責。可自從岑瑛因傷待業在家之後,岑家的一日三餐外加家務全都落到了他的頭上。

出門前他特意把貓塞進被自己捂熱的被窩,還貼心地為它留了一個小小的通風口,生怕自己的離開會讓還沒長出厚重絨毛的小貓凍到。

他有意收著力氣,以防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把它吵醒,可小貓總是異常敏感。正睡得香甜的喬雲還沒等反應過來,先一步被喚醒的身體就已經扯著嗓子嗷嗷直喊:

“喵——!”

小貓尖利的聲音在清晨異常明顯,岑瑛看著它困到眼睛都睜不開,還要扯著嗓子喵喵叫著控訴自己是吵醒它的壞蛋的樣子,又無奈又覺得好笑。

它也就叫了兩聲,一感覺到被窩的溫暖,就立刻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呼嚕呼嚕睡去。喬雲夕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醒來,就再次跟隨身體一起睡去。

昨天晚上她就發現重生後的自己還沒有獲得身體的完全掌控權。喬雲夕一開始懷疑是靈魂的問題,畢竟這個時空存在著另一個自己。

後來一想可能就單純因為這隻貓還太小,還沒有發育到大腦能完全支配身體的程度,畢竟現在的自己連一米之外的東西都沒辦法看清。

岑瑛又從一旁爐子上的水壺中倒了些熱水在瓶子裡,還在玻璃外圍蒙了層布,塞到了小貓睡覺的被子旁。確保它能在溫暖中多睡一會兒,還不會被滾燙的熱水燙壞。

忙外這些之後,他才匆匆向外走去。

北方冬天的夜總是格外的長。胡同中已經有人騎車上班,可暗淡的空中扔掛著一輪明晃晃的白月。

趕著上早班的劉慧英已經出了家門,正低頭用舊抹布擦著自行車把手上的霜。一聽見他推門出來的聲音,也沒像以前那樣怪起晚了的他耽誤自己上班,而是頭也不抬地對他說:

“飯做好放桌子上了,一會兒你吃之前彆忘了叫小寶起床。老師說他最近總遲到。”

再正常不過的對話,任誰聽了都會認為這不過是母親臨上班前對孩子的普通叮囑。也正因如此,岑瑛聽了之後眉毛立刻皺了起來。

劉慧英昨天的反常就已經讓他摸不清頭腦,沒想到今天竟然還和昨天一樣。他已經不像小時候那樣會天真地以為繼母有一天會回心轉意來愛自己,可背後的原因岑瑛又實在想不明白。

他隻是沉默地站在一旁,在劉慧英擦完之後,幫她把自行車推到巷子口。

他們住的這個大雜院緊挨著馬路,從門口走到巷口總共不到五分鐘。這期間劉慧英一直緊閉著嘴唇,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平日裡的她也是這樣。她隻有在想要命令他和想要罵他的時候才會張嘴,可今天的岑瑛就是感覺身旁的繼母安靜到不正常。

他用餘光偷瞄劉慧英,對方目不斜視看著前方,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沒有笑,沒有氣,就連早起上班的疲憊和厭煩也都沒有,整張臉緊繃地像是再等待著某位敵人。

走出大門時,劉慧英才重新開口:

“你今天再去廠子裡問問,看看廠子還要不要你。留在廠子裡掃衛生也比你出去單乾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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