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悔不當初(1 / 2)

讀心犯 周劫 9577 字 10個月前

“工作?”

年幼的思孑看著書上的漢字,他問身旁的蔣老先生“工作是什麼意思?”

“工作,是養家糊口的職業行為,是一種勞動。”

“勞動我知道!”

“那職業呢?”

“職業就是工作!”思孑得意地說著,回聲在地室之中回蕩。

蔣老先生歎了歎氣,想著今天也罵累了,便沒有責怪思孑的小聰明。

“職業,確實是工作,但若是談及具體之分彆,那麼這裡的工作指的便是你做什麼,例如,你是學生,學生便是職業,那學習聽講便是工作。”

“那先生您呢?”

“我的職業便是老師,我的工作,是教導你,保護你。”

“那囚先生呢?”

“囚先生是為田家辦事,他的職業也算是管家,但是他的工作比先生我的更重要,也更艱難辛苦。”

“辛苦的工作?”

“他的工作便是保護田家,發展田家。”

……

思孑仍然記得,當初在這條大路上,他與司機老鐘一同前往田家,一路上許多傭人與老鐘打著招呼,他們到了田家,自己下車時還被大當家嚇得不輕,他還在那與勾月重逢,在田家還用讀心幫助過先生戰勝錢家二少爺,在田家……

這接踵而來的回憶,似乎在已然幻滅的歸家夢之中化為悲傷與懊悔,這悲傷像水滴一樣一點點凝聚,這水分原本就積攢著,如今它忽地膨脹壯大,在跪倒在地的思孑背上,壓的這瘦小的身子難以承受。

他的雙目無神,淤血悉數流儘,公曲用手帕擦著血跡,身後的心岩從錢袋裡掏出幾塊碎銀遞給老師傅,老師傅十分擔心地問心岩要不要帶那孩子去看大夫,心岩搖搖頭,表示並無大礙,她還多拿出一塊白玉,表示還有求於他。

公曲儘管心裡十分不安,但還是努力保持冷靜,他小聲叮囑思孑不能再勉強自己,隨後他走到老師傅跟前,小聲問道“田家走了,隱鶴可還在?”

“隱鶴?哦!你們往北走大概幾百步,便能看見錢家的工地了。”

“錢家?”

“我們拉貨的,自然去過錢家的工地,我先前聽人說,隱鶴的人在錢家的工地給人建房子,我還以為隻是玩笑話,前些天我到那兒去,工地裡確實有些隱鶴的舊部,真是虎落平陽,這田家逃去海外,隱鶴便饑不擇食,我還聽說……”

老師傅似乎知道自己一聊起來就沒完沒了,他停口不說,公曲接著問道“錢家可是設計陷害過隱鶴,無論如何,隱鶴到哪也不會到錢家去。”

“這可說不準!”老師傅搖頭揮手,表示極大的反對,他嘟起嘴,立馬反駁道“我可是聽人說了,這隱鶴掌門啊,早就有去錢家的意思,他們暗地裡搞些陰謀詭計,是‘壓死’田家的最後一根稻草!”

“不可能!大河掌門絕不可能趨炎附勢!再怎麼說,就算掌門同意,少主也不會同意!”

“大河?”

老師傅很疑惑,他雖然知道大河的名號,但是眼前的少年顯然對隱鶴的近況一無所知。

他歎了口氣,讓三個人上車。

“你這小子怎麼還不信老爺子我,我這人光明磊落活了大半輩子,哪能騙你們幾個孩子,我可以帶你們到工地去,這點路也不多收錢。我看啊,你們離開的時間也不算長,隻是這段時間華北是改朝換代,你們什麼都不知道,回來恐怕人沒找著,命先丟去,現在國會將近,若是行蹤可疑,被抓了去,可沒好果子吃。”

心岩見公曲也無法冷靜,便知道這事態的嚴重性,她看著已經呆滯的思孑,陰沉的烏雲似乎籠罩著他。

他們畢竟還是站在林家的大門之前,裡麵的零星的幾個傭人往外看著,心岩感到十分不適。

她走到思孑麵前說“趕緊走,既然這裡已經不是田家,到這來,自然會惹人猜疑,我們先行離開,後麵的事從長計議。”

她拉著思孑上了車,又讓老師傅儘可能多地說些消息。

他們往北麵去,馬車跨過稀鬆的土地,分岔口一旁的田地裡,扁擔放在兩桶肥料上麵,一隻老牛從那後頭過來,老師傅與牽牛的老人打了招呼,詢問了前頭工地的大門是否開放。

不一會兒馬車便到了工地附近,工地的外圍用鐵板包圍,隻有一個巨大的入口,那大門敞開著,不時有工人從裡麵出來。

公曲在這車上目不轉睛地看著入口,忽然一個熟悉的麵孔出現!

“王一!他們怎麼會在?”

公曲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老師傅看心岩不知道怎麼分辨,便指著王一說道“那身製服我先前見過,他們左肩的標誌便是隱鶴,他們歸了錢家,田家給的衣服卻沒錢換掉。真是可笑。小子,我勸你彆打隱鶴的主意,想練武的話,最近城裡有不少武術館開放,我認識的人可不少。”

公曲一聲不吭下了車,他徑直衝向王一,他抓住王一的領口,王一手裡的廢柴掉在地上。

“勾月少主呢?大河掌門呢?”

王一看著公曲,他目瞪口呆,已然對外宣布死亡的公曲忽然出現(甚至還開口說話),他嚇了一跳。

“你,你不是死了嗎?!”

我,死了?公曲似乎明白了一切,他被後頭趕來的心岩拉了回來,心岩吩咐老師傅帶他們到城裡就近的客棧或旅館,老師傅見兩個孩子陸續失控,心裡不是滋味,他揮動皮鞭,用更快的速度回到主城。

老師傅並沒有送三個人到客棧去,而是帶著三人到了城南的家裡,他打開大門,前庭裡堆放著許多木頭,走進客廳,隻能看見稀疏的幾件家具,老師傅安排幾個人坐下,自己東翻西找,找來了這一個月來的報紙。

“你們自己看吧,我從不誆人。”

思孑拿過報紙,從勾月乘車回到華北的一月初七看起,所有報紙裡有關田家與隱鶴的事件由早到晚發生可羅列如下。

一月初七,囚先生回到華北,宣布與大佐正式合作,隱鶴易主。(先生暈倒)

一月二十,章家提高稅金,島國勢力名存實亡,田家裁員,開始轉讓土地。(先生初醒)

一月廿三,田家大少爺出發前往島國。

二月初一,田家接受錢家援助。

二月十七,錢家停止援助,田家宣告停產,全麵出售土地。

二月廿一,章冊修主持田地拍賣大會,最終以錢家253畝,林家137畝,其他世家110畝全部轉讓。

二月廿五日,田家已全員遷出國內,隱鶴投靠錢家,錢家將在盤山西建立度假山莊,供海內外人士遊玩。

這些報紙雖隻是地方快報,可信度不高,但也確切地說明了隱鶴與田家的去向,誰又能想見,僅僅過了一個半月,田家已然天翻地覆。

“章家得勢,確實限製了田家的發展,但真正逼走田家的,還是錢家的撤資,那陣子,田家的農產品全部停售,影響不小。要不是林先生接手,低價售出庫存裡的糧食,興許隻能靠從外地運糧過來了。”

先生!?

這話似乎是刺中了思孑,他彈起來,緊握著拳頭,二話不說拔腿就跑。心岩立刻追了過去。

“你要去哪?找你的那位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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