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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包……包養協議?
誰包誰?阮先生包嗎?包他嗎?
阮先生依舊鎮定,仿佛剛剛那驚人的話不是說於他口一樣。
他揮揮手,項立立刻很有職業素養地從文件袋裡抽出幾張紙放在他手邊。
楊秋顫著聲問道:“阮先生……在開,開玩笑吧?您怎麼會來包我?”
阮先生輕笑了聲,沒有正麵回答:“你不妨先看看協議。”
薄薄的紙張滑過半個桌麵,落入楊秋眼裡。
楊秋還沒看清首行寫著什麼,就搶先看到了一長串的“0”。
一個,兩個,五個,七個……
“啪嗒”——
楊秋胳膊抖了一瞬,手邊的茶杯滑落至地,水撒了一地。
好多錢!
這麼多的錢包養他?
包他這麼一個搬磚的工人?
恍惚之中,他好像聽見了天上掉落餡餅的聲音。
這餡餅還恰巧砸落在他頭上!
在他剛成年的時候,也有老男人看他在工地搬磚,色眯眯地想包他。
結果不是騙他的,就是在聽到他提出的包養金額時臉色難看作罷的。
楊秋已經很能處理這種問題,隻要把價格往高了報就好,那些垃圾人自會知難而退。
雖然曾經在底線上搖擺過,但他還沒遇到財大氣粗真要包他的。
阮先生是第一個。
楊秋少年時也曾因為自己的外貌而感到沾沾自喜。
情書和鮮花塞滿他的書桌,表白牆上有他的一席之地,他像所有有點姿色的人一樣,在青春期裡行使“好看”的特權。
但越長大,他越知道,對於阮先生這個層次的人來說,外貌是最不缺的社會資源。
楊秋下意識懷疑,阮先生是不是另有所圖。
阮先生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用一種興趣盎然的眼神看著楊秋:“楊先生在擔心什麼?”
楊秋覺得自己萬萬擔不起這一句“楊先生”,他觀察了下阮先生的臉色:“阮先生身邊好看的人應該不少……怎麼會,怎麼會想要包養我?”
阮先生以一種禮貌的驚訝語氣問道:“你是覺得自己不好看嗎?”
楊秋不知道怎麼回答。
阮先生聲音淡淡,聽不出情緒:“你自然值得這些錢。我的眼光從來不會出錯。”
楊秋淩亂了。
他腦子混亂地帶著那份包養協議回了家。
阮先生在這種事情上依舊保持著上位者那道貌岸然的體麵,不強迫楊秋做出選擇。
但看著對方明顯遊刃有餘的神情,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樣。
他篤定了楊秋會做出他期待的選擇。
楊秋現在選不出。
他看著自己那被項立一腳踢的歪歪扭扭,快要報廢的大門,煩躁地撓了撓頭。
房東肯定要他賠錢。
他現在身上的錢隻有478.5。
昨天去買米沒帶夠錢,和店家賒賬了15。
這個月房租還沒交,要300。
他的那輛破自行車又壞了,得花個十七八塊修一下。
還有水電費……
這房門,房東肯定要他個七八十的修理費。
本來天冷了,他想給自己換身厚點的衣服,他隻有兩雙鞋,一雙已經開了口,另一雙估計也快壞了。
得換。
怎麼這麼多要花錢的地方?
楊秋心底的小算盤不斷地盤算著,那四百多,被他算出了四千的架勢。
他煩得出了一身汗,在床上翻了半天,最後起來決定去洗個澡。
出租房沒有獨立衛浴,隻有公共澡堂。
楊秋不講究,拿了毛巾就去了。
這個點正好浴室沒人,不用等。
楊秋衝了把水,就當洗完了。
擦身子的時候,楊秋的餘光瞄過一邊的沾滿霧氣的鏡子。
他難得扭捏了一下,然後湊了過去在鏡子上擦了兩下。
鏡子裡的少年……哦不,青年皮膚呈健康的小麥色,淩亂的頭發微微遮住眉眼。
仔細看還能看出幾分獨屬於年輕人的眉清目秀。
挺翹的鼻尖上點綴著一顆小痣,明明隻有一點點大,卻十分引人注目。
薄薄的唇上泛著粉,微尖的下巴破開了下半張臉的鈍氣,顯得有些不好相處。
頭發上的水珠順著臉頰一路往下淌,在肌肉上留下水痕,直到隱沒在看不清的地方。
嚴格來說,如果楊秋再白皙些的話,這是能在會所大賣的長相。
楊秋變換角度,凹了幾個造型,臉上難得流露出帶著稚氣的得意神色:“我……還挺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