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他提起“聖姑”,年輕人明顯瑟縮了一下,也不回答他的質問,對薑涵露強笑道:“小娘子可親可愛,難道這樣開不起玩笑嗎?”涵露將臉一偏,不睬他。年輕人再度打量眼前二人,也不提畫像的事情,對來人拱手道:“兄台,後會有期。”
見他果然轉身離去,不再糾纏。薑涵露這才長舒一口氣,對來人致謝道:“多謝公子解圍。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來人定定看了她幾眼,回禮道:“遊商浮販,不值一問,諢名磐九。”
薑涵露此時定下心神再細看他,心中不由讚一聲端肅貴重,與那挑事的浮浪公子決然兩樣。她未經過這等樣事,正猶豫要不要請這位磐九公子去吃茶稍坐,以表謝意,就聽他又問道:“方才的事姑娘還欲追究麼?”
“什麼?”薑涵露愣了愣,抿唇笑了,“他也沒真做什麼,難道還真去聖姑那裡告狀不成?”
“姑娘好心腸,”磐九不料她心緒舒散得這樣快,也笑道,“隻是聽說吳郡因是聖姑的封地,有她鎮著,官吏不敢造次,百姓也有依靠,我初到此地,不知這話真假?”
他話裡提到的“聖姑”,是當今聖上的嫡親姐姐文安長公主,比皇帝大了足足一十八歲。當年皇帝幼衝登基,文安長公主曾攝國政十四年,其間文治武昌,氣象升平,天下稱“聖姑”。據說皇帝與這個姐姐極親厚,先上尊號,又賜封地,節慶壽日,封賞慰問,從無遺忘。
“我們哪能常見聖姑?不過我們這兒郡守大人為官是極好的,也沒幾件值得鬨到聖姑那裡去的事情。”薑涵露雖非大富大貴之家裡嬌養的金枝玉葉,可自幼生長太平世、湖山郡,當地曆任官長亦廉正,除了早年喪父外,日子也算安逸順遂。
磐九見她涉世極淺,心地又極純真,便不追問,隻是頷首應下。
薑涵露口中心中轉了好幾句感謝的話,正要出口,隻見從一旁的巷子裡一陣風一樣衝出一個圓身壯實的婦人,手裡攥著一把笤帚,揚手就往磐九身上抽去:“哪裡來的小猢猻,在這裡胡纏!”
磐九反應極快,側身一避,抬手抓住那把笤帚,向薑涵露含笑道:“這是怎麼樣?”
薑涵露慌忙去攔:“娘,娘,快放下,打錯了。”
婦人喘著粗氣把笤帚放下,立著眉毛道:“打錯了?”婦人姓馬,嫁到薑家十幾年,這天正在自家院裡做飯,就聽隔壁春小子一溜煙跑來告訴,說薑家姐姐在巷口被惡少纏住了,立即抓起笤帚趕了出來,要為女兒撐腰出氣。
這邊薑涵露好一番解釋,馬氏才明白過來,鬨了個紅臉,忙向磐九賠不是,一麵迭聲道歉,一麵熱情地拉著他的手邀他一同回家吃飯。
薑涵露心中也有此意,聽母親那邊熱絡,心頭就有了些小小的雀躍。可還未及她開口一起相邀,一個長隨打扮的人就匆匆尋了過來,在磐九耳邊低語幾句,磐九隨即向母女二人頷首道:“實在是俗務在身,有負美意,姑娘、夫人,來日有緣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