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施禮告辭,薑涵露猶自望住他的背影,直到被母親扯了一把才反應過來,低頭紅了臉。
馬氏如何不知她的心思,笑著戳了她一指頭:“果真是丫頭大了,好沒出息!”
涵露隻裝不省,睜圓了眼道:“娘說什麼?”
她自小撒嬌就用這招兒,裝呆裝癡,馬氏又憐又愛又好笑,同她玩笑道:“仔細你的魂兒!哪能為了男人們這個樣,從來都要做男兒漢的先來追才能成事。想我當年做姑娘時——”
正是誰說徐娘不年少,馬氏半真半假說些狂話哄姑娘開心,娘兒兩個笑笑鬨鬨回了家,一進院兒就聞見一股糊味兒。原來是馬氏護女心切,一徑忙著出門為涵露出頭,將灶上的一鍋豆粥拋到了九霄雲外。
薑涵露一麵笑,一麵幫著母親洗刷鍋碗,重新架灶點火。母女倆先是讓那磐九牽住了話頭,這會兒又忙著做飯,竟將起先那無端尋事的年輕公子忘了個乾淨,誰也沒提起。
可是這邊忘了,那邊卻未曾事了。
第二日傍晚,薑涵露正在閨房替人抄書,就聽院外門環響動、人聲交談。她推窗往外看,暮色朦朧間,隻見院門口停了一頂軟轎,一乾人等正在院中同母親交談。
馬氏擺著笑臉,聽了對麵人絮絮好長一番話,想了想,還是向屋裡叫道:“丫頭,來——”
薑涵露收好筆墨紙張,心下也不知何事,好奇得很。院裡領著眾人的是一個很齊整、和氣的中年婦人,見涵露出來,矮一矮身算是見過,繼而拉著她的手笑道:“薑姑娘,奴婢姓齊,郡守黃大人府上伺候。我們夫人聽說姑娘畫技一絕,正好有事相邀,請姑娘過府一敘。”
郡守是地方重臣,秩二千石,是極大的官了。固然郡守官衙就在城中,可尋常百姓鮮有真正見過這位郡守大人金麵的,如今郡守府上的人忽然來訪,真不知是福是禍。馬氏亦心下惶恐,忐忑不已,隻不過想著這位黃大人素來是個政聲極好、愛民如子的官,才勉強壓住心緒。
倒是薑涵露雖然也有些怯怯,卻並不覺得有什麼值得害怕恐懼之處,聞言看看母親,意思是請她發話。
齊娘子觀此情狀,又道:“我方才同薑家嫂嫂說過了,夫人已在府上備了小宴,請姑娘這就上轎吧。”
涵露見母親微微點頭,也點頭應允道:“有勞娘子。”她最後同母親對視一眼,隨婢女上了小轎。
郡守府來請人,派頭必定是大的。聽說郡守夫人來請薑家姑娘,勝芳巷從巷頭到巷尾,無一處不站滿了出來看熱鬨的人,一見薑涵露被扶上小轎,幾個婢女隨著浩浩蕩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