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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
謝靈犀細細思忖,果然覺察出一絲怪異,“水患乃是大事,聖上怎會讓你這等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擔事?”
“怎的他們那些刺史、尚書令,便去不得麼?”
柳續一笑:“恐怕其中有人推波助瀾。”
“聖上已定了名冊,若無意外,再無更改的可能了。”
謝靈犀一蹙眉:“那杜太師?”
身為老師,怎還推著自己學生去跳火坑呢?除非,此事在杜敏看來,才是秉承誌向的正道。
“是了,我忘了,他教的可是聖賢道。”
同為當朝大儒,杜敏與石琨兩人理念之差,正是在兩個學生之中得以窺見一二。
謝靈犀經前世艱難過活,又受石老教誨,慣取的是獨善其身。
偏生這郎君自山水跋涉前來科考,初心本就是為國為民,即便這事有損了他的利益,也敢於去倘這片林立刀山。
她斂了眉目,“與你同行者還有幾人?”
“戶部的幾位大人,還有晉王殿下。”
柳續早在心中謀劃方略,思忖間,聽謝靈犀語出驚人——“我也要去。”
他何時得了他娘子這等厚愛?
若非是要與他作陪,柳續如何也想不出謝靈犀為何提出這般請求。
他一時驚掉了下巴,連杯盞中酒水澆了一地都不知。
可謝靈犀哪裡是請求,說完這話,她便進了屋翻動書櫃、收拾包袱,顯然是下一刻便要出發的架勢。
柳續連忙去攔,“靈犀,是三日後!”
謝靈犀挑眉:“未雨綢繆,有何不好?”
柳續心中潺潺,聖上真允他帶著新婚妻子前往麼?
想著勸道:“此番是辦公務,那荊州大水,缺糧少棉,怪不方便的。”
這話雖說的委婉,但謝靈犀聽了還是一愣,更彆說這思索極快的話語中,倒顯出了柳續是如何看待她平日做派。
於是放下手中衣裙,抬眸道:“你是嫌我錦衣玉食的,又挑吃食又挑衣裳,怕到那成了你的累贅,壞了你的大事?”
屋中用來散熱的竹夫人瞬間將書案西北角的花草都凍結了。
柳續這下徹底冒了冷汗,如入冰窖,想拉謝靈犀的手微微發顫。
“……靈犀。”
他垂了眼角,誠懇道:“我發誓我從來沒有這般想過。”
謝靈犀隻輕輕瞧了他一眼,便低頭擺弄袖上荷花,“是,你從不敢當我的麵說罷了。”
饒是柳續這般才思敏捷之人,都被謝靈犀彎彎繞繞的思路嗆得說不出話來,無奈道:“娘子要如何才能信我?”
謝靈犀的手猝然頓住:“我不是你娘子。”
抬頭便見柳續溫和地看著她,眸子還帶了些隱忍不發的傾慕。
謝靈犀想了想,見白雲蔽日,天色尚早,提議道:“我還從未與承之一同遊湖,今日你我同往,這事就算翻篇了。”
……
接天蓮葉,如霞蓮花。
寸草湖旁有一八角亭,亭中坐著兩三正休憩的娘子,停泊在岸旁的畫舫上,幾位郎君正舉杯對弈,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