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犀與柳續整理好衣裳一來,便見幾個娘子圍了上來,笑盈盈道:“三娘,這是你郎君呐!”
另一人眼露豔羨,“好生俊俏的相公!怪不得謝大人當初一眼相中,果真如傳言一般,是個才貌雙全的郎君。”
謝靈犀嗔怪道:“姊姊怎知他才貌雙全了?”
那夫人一歎:“自古雲‘腹有詩書氣自華’,柳大人自是一派清風朗月,不像我家那老頭子,成天板著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日日吵架呢!”
這位夫人的夫君是朝中與莫深一般慣要撞柱死諫的,興許常年裝出一副厲色,在家中反而改不過來了罷。
“程大人畢生要吵的架都在聖上那了,對姊姊自是柔情美意,不善表達罷了。”
這話讓程夫人笑開了花。
她本就不為抱怨,日子過得如何何須他人來評判。誇柳續也不為比較,娘子間談話,尋尋樂趣而已。
荷葉淺罩,程大人抱著一隻冰碗,在遠處正揮著手,程夫人與謝柳兩人道了彆,輕快疾步行了過去。
走罷,柳續不禁歎道:“真是佳偶天成。”
謝靈犀從一開始便噙了笑,望著湖中畫舫,好似沒聽清這句,問道:“什麼?”
柳續搖頭。
“沒什麼——你喜愛哪隻畫舫?”
……
寸草湖取自“寸草丹心”之意,其中蓮花亭亭而立,如淤泥中玉質,水中仙魂。
謝靈犀慣愛那隻畫了靈芝仙鶴的小船。
柳續吩咐著夥計備了鮮果花糕,正思索著這隻畫舫有何不同,便聽謝靈犀說:“靈芝謂之貴,仙鶴又本就稀少,兩者皆是稀罕物,更是象征延年益壽,誰不喜愛?”
柳續:“……”
他伸手探這湖水,一麵風吹過來,掀起謝靈犀鬢邊碎發。
“我以為你會愛那幽生蘭草。”
謝靈犀輕咬一口蓮花糕,一臉饜足:“那是衣裳上繡的花樣,放在船隻上,雖有雅意,但總歸少了幾分實用。
那靈芝仙鶴便實用了?
柳續想起謝靈犀說的“延年益壽”,憶起從前種種,隱約覺得他這位娘子似乎對性命格外在意。
便試探道:“靈犀想要長壽?”
謝靈犀也如願回道:“是啊。”
“誰不想命長一些呢?潦倒一些倒無妨,人的命都賤,死了就如灑了捧灰,什麼也沒有了。”
柳續一怔,正要說些什麼,卻聽謝靈犀道:“聽聞海外有處仙島名喚‘蓬萊’,若是可以,我更想求幾枚仙丹,囫圇吞了,再也不用憂慮喪命的事。”
“喪命?”
柳續眉頭一緊,“說什麼渾話?”
莫非他結了哪個仇家威脅到謝靈犀那頭去了,好端端的一個娘子,怎會說出這般滄桑之語?
此時光陰正好,和風撫過湖麵,攪動了一麵明鏡,謝靈犀笑笑,將碧玉煙朧荷花百水裙拎了,伏在船頭聽踏岸歌聲。
那是一曲《秋水詞》。
講的是一對情人在暮秋分彆時的離愁彆緒。
謝靈犀評價道:“不合時宜。”
柳續也看過去,恍然:“是戲班的角兒在練戲詞呢。”
“是了,”再行近些,謝靈犀也瞧見那小童手裡捧著花花綠綠的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