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房間裡隻有月輝灑落,夜色藏匿了一切痛苦的靈魂。
門口的粉衣護士身上的血跡越發擴大了,不隻是臉上滴落的血滴,似乎護士服掩蓋下的其他位置也有出血點。
陳述從她身旁路過,她用輕輕的氣聲:“快跑啊,彆進去啊!時間——不多啦!嘻嘻嘻嘻……”她呼出的氣流帶著一股鐵鏽味兒拂過陳述的臉,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陳述頓了頓,拉開門進去了。
吳映霞的床位是靠門的,此時躺在床上的姿勢和陳述出門前毫無變化,陳述能清楚聽見她沉重的呼吸聲,那台藏在她肺裡的鼓風機尚且還在堅強工作。
幸好還有個喘氣的活人,陳述說道:“吳姐我回來了哈。”吳映霞沒有應聲,陳述也沒有在意。
陳述先進洗漱間準備先洗手,水龍頭像是停水好久剛剛恢複工作,每一口水都像是水龍頭竭儘全力嘔吐出來的。
幸好肉眼看上去沒什麼雜質異物,讓陳述可以說服自己洗完這個手。
“快……躺好。”是吳映霞的聲音,陳述不明所以,但是還是快速回到床上,攤開被子躺下去,暫且不去想床底下的那位住客。
熟悉的“噠噠”聲接近了,是穿白衣服的護士,她穿的鞋帶著坡跟,走路作響。
陳述掏出懷表來看一眼,十點過五分,看來懷表時間是準確的,隻是不知道有多少個護士,又有多少待查的房,她們這間病房被查順序還挺靠前。
腳步聲就停在門外卻沒有進來,陳述閉上眼,門外似乎有奇怪的撞擊聲,沉悶的“咚咚”聲傳來,她按捺住心裡的好奇,門開了。
“20床吳映霞、21床陳述,都睡著了嗎,嗯嗯?下次門口有奇怪的人可以通過呼叫鈴求助護士站噢,真的睡著了嗎?”是很清脆的女聲。
陳述聽見她在房間裡慢慢走動,在吳映霞的床邊停留了一會兒,就走到陳述床頭停下。
濃重的花香味兒籠罩了陳述,她很少聞見有人用這麼刺鼻的香水,更何況護士上班時恐怕不能用香水吧?
陳述的鼻腔感到一陣刺痛。
“居然是乖乖睡覺的好患者,但是下次睡覺前要記得關燈噢!”陳述聽見她逐漸往門邊去了,“吧嗒”一聲,病房暗了下來。
伴隨著黑暗降臨,陳述聽見床底下似乎傳來些悉悉索索的聲音,沒有床位的住客果然不滿了,所以說再怎麼樣都要提供一張床位的嘛!
但是陳述還是沒有睜開眼。
果然,“真的睡了嗎?”她還在門口沒有走!陳述感覺時間已經過去了一百年,奇怪的是床底下的家夥動作也很克製,她也害怕護士查房?
終於,直到聽見門關上的聲音,床底下的動靜陡然加大,陳述才睜開眼——這下肯定走了吧。
沒了外人的病房讓陳述放下心來,吳映霞除了沉重的喘息躺得還算是很安詳。
但是陳述無法忽略床底下的動靜,像是僵硬許久的骨骼在複健時摩擦,又像是什麼昆蟲脫掉不合身的殼,那位焦屍小姐似乎終於重獲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