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25章(2 / 2)

宋辭周身的氣壓一降再降,冷到無以複加:“你出得起損招,我卻當不起那忘恩負義以怨報德的小人。”

“這個念頭,我勸你趁早打消,我不會那樣對錢婆婆的。”

宋賢碰了釘子,情緒立刻激動起來,抬起指尖直指她眉心:“你說你是不是傻啊!你是宋家的女兒!怎麼凡事胳膊肘都朝外拐呢?”

“呦,我現在又是宋家的女兒了呀?”宋辭氣極反笑:“我怎麼記得我當初被逐出家門,任由自生自滅了呢?”

話說至此,她轉過身麵對堂上,口齒開合,擲地有聲:“既然提到了這兒,父親和大哥想算賬……好,那我就給你們算上一算。”

“東街一個攤位前前後後的成本,這是明碼標價。每日花用的食材柴火,這也是明碼標價。父親大哥想給,可以給。”

“可我露宿街頭,險些凍死餓死,中途或許還會遇到歹人……是錢婆婆收留了我,給我吃用,讓我重新擁有一個溫暖的家,這筆賬又要怎麼算呢?”

“您二位一直以精明自居,試問你們覺得一個女兒值多少錢?一個親妹妹值多少錢?一條人命,又值多少錢呢?”

宋朗山與宋賢臉色發青,一時接不出下文。

“二位不會算?還是算不出?”宋辭笑笑:“沒關係,我幫你們算。”

“當初父兄不是同意將我賣給章家嗎?想必,章家給的錢物聘禮,便是父兄心中,我所值的價格。”

“那麼便以此為基準吧,章家聘禮的銀子與物件,加上東街攤位的本金,以及我這些日子在錢婆婆家的花用……隻要父兄湊齊交到錢婆婆手上,一分不少,那麼,你們便可以贖回我這個女兒。”

語畢,場上陷入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宋家父子望著堂下伶牙俐齒的宋辭,她有條不紊,又偏句句踩在道德和正理上,讓人無法反駁。

還是二姨娘率先開口,繼續和稀泥:“哎呀!小辭!你看你這是做什麼,咱們都是一家人……”

根本沒等她掛上那副假麵笑顏,宋辭殺瘋了,回頭就是淩厲的一句:“誰跟你是一家人?想當初他們趕我走,你可有本著一家人的情分,替我求情?現在倒會說什麼一家人了?我告訴你,晚了!”

那時彆說求情,甚至連攛掇她拒婚,服毒自儘,這些都是二姨娘和宋姝的詭計。母女二人同樣的人麵獸心,宋辭恨不能立刻報官將她們抓起來,怎麼可能會給她好臉色?

“說難聽些,你不過是我爹的一個妾室,平時若為人寬厚仁德些,關係處的好些,我可以敬著重著,尊稱一聲姨娘,將其像雙親一般奉養。”

“如若不然,憑你,也配跟我稱作是一家人嗎?”

二姨娘瞳神一滯,先是不可置信,隨後滿是壓抑憤怒與委屈。

雖不舒坦,但宋辭說的沒錯。在這個世道,妾室看似同為長輩,實則在正主麵前,無非是家中的一件資產,訓也訓得,打也打得,賣也賣得。

宋家這些年之所以一派祥和,那是因為沈之宜和原主性子柔軟,有話好好說,有活一起乾,從不與人爭強鬥狠。宋朗山又隻是個木工,日子比起街坊四鄰寬裕富足,有窮困破落的門戶願意將女兒說媒保進家裡做姨娘,過過安穩日子。

可要說奪權爭貴的後院爭寵,那是斷斷沒有的,也全無必要,這才落得家宅安寧,營造出一種看似人人平等的假象。

今日,那股平淡安寧被驟然打破,宋辭提起了這一茬……二姨娘這才發覺,身份,是她永遠跨不過的溝壑,憑她再牙尖嘴利也無言爭辯,那些話直接哽在喉嚨裡,吐不出半個字。

宋姝見姨娘吃虧,上前護住她,擋在兩人之間,略微素淨些的衣衫在光源下顯現出流轉的暗紋,十足考究:“長姐,二姨娘再怎麼說也是你的長輩,你說話如此刻薄,不覺得失了規矩體統嗎?”

兩個年輕女子四目相視,眼神交鋒,戰火立刻一觸即發。

宋辭曾經那股火力全開,持鍵盤怒噴八方的勁頭湧上來,管她是誰,就算是一條狗從旁邊路過,那都得挨兩個大耳刮子。

“你宋姝的規矩體統若學得好,就該知道……憑你,無論是行為還是品德,都沒資格支撐你在我麵前講‘規矩體統’這四個字!”

宋姝前腳敗下陣來,宋賢緊跟著前赴後繼:“她們沒有資格,那我有沒有資格?堂上高坐的父親母親有沒有資格?”

“退一萬步,就算家裡因求親和離家這兩件事對不住你,可父母總歸還是你的生身父母吧?”

“爹娘予你心神,予你肉身,將你帶來這個世上,並辛辛苦苦將養你近十七載!你不知感恩不懂回報也就罷了,竟反過來惡語相向!”

“怎麼?爹娘和家裡人現在是你的仇人了是嗎?生養你還生養錯了嗎?早知道這樣,當時還不如生下來一頭浸死算了!”

宋辭不怕辯論和吵架,她怕就怕這種道德綁架。明明百般苛待,到頭來一句“生你養你”,就能將所有恩怨一筆勾銷,甚至反過來欠他們千倍百倍。

雖然冤,但她認,她從來沒想過逃避。

她能說狠話,可以告訴他們自己的恨,更可以與他們沒好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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