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黏人(2 / 2)

太醫署可不是民間的普通藥鋪,為避免主子用不上藥,會時刻備著各種千奇百怪的藥物。

輪到這回,卻說補不上。

容書杳黛眉緊蹙,語氣也冷了下來,“那藥草是有多珍貴,這麼久了都補不上?若換作是我中了毒,你們也久久拿不出解藥麼?”

久居高位的長公主,動怒時威儀沉沉壓下,羅太醫半跪在地,冷汗直冒。

“殿下有所不知,此種藥草隻生長在高山懸崖邊,不僅分布零散,采摘也困難,故而確實稀缺,還請殿下息怒。”

容書杳還想說些什麼,忽地,搭在床褥上的手背被人一壓,傳來一抹略顯冰涼的溫度。

許是當真疼得迷糊了,連青側臉枕在她手背上,討好般地蹭了蹭。他顫著潮潤的眼睫,輕聲道:“殿下,疼一會,沒事的。”

他臉頰冷玉似的,涼意透過肌膚傳來,恰好中和了容書杳燥熱的體溫。

那雙水霧彌漫的眼眸深深望著她,似是依賴,又似是痛苦,眼睫一眨,一滴溫熱濺落在她手背,暈出清透的水花。

身子是冷的,淚卻是滾燙的,激起格外鮮明的戰栗。

怎麼又哭了?

容書杳從未見過他如此脆弱的模樣。從前的楚夙,家世好,才學好,又得先帝看重,人生可謂一帆風順。

可短短幾日,她已見他流過兩回淚。

三年的隱姓埋名,顛沛輾轉,大抵他在外麵過得很艱難。

容書杳心疼不已,頓時不再與太醫爭執了,讓晴蘭帶著人去煎藥。

她抽出手背,想給他拭乾淨麵上的冷汗和淚水,才剛動了手指,就被他慌張地握住手腕。

他力道不大,但攥得很緊,眼尾洇著水紅色,低低地央問:“殿下……要走了嗎?”

挽留的動作分明這般強硬,他卻怯怯地垂著腦袋,任由淚珠啪嗒啪嗒地落,好像眼前這個鬥膽攥緊她手腕的人不是他。

西廂房地處偏僻,屋裡很安靜,安靜到隻能聽見他粗重的呼吸與偶爾的輕咳。

良久沒聽見她表態,他像是被一盆水兜頭潑下,逐漸恢複了神誌。他艱難地抬起五指,鬆開她的手。

壓抑著嗓音的顫抖,姿態卑微:“奴給殿下添麻煩了。”

程錦說得沒錯,他果然是昏了頭了。

分明不想她太親近自己,可一想到她與衛馳說了那麼久的悄悄話,而且自那以後就變得冷淡疏遠。

就失了分寸。

衣裙摩擦的窸窣聲響起,凹陷的床褥恢複飽滿平滑。

腳步聲漸遠,“吱呀”一聲,是門開了。溫暖的日光湧入,他隻覺刺眼,蒼白的臉埋進軟枕。

耳朵也被捂住,卻仍擋不住門外傳來的細碎輕語。

說的話卻是:“去取些銀骨炭來……你,去燒水……還有你,去膳房端些清淡好克化的吃食。”

幾個婢女小廝恭敬應是,容書杳吩咐完,轉身回到屋裡,見榻上那人半張臉掩在被子後邊,隻露出兩顆烏潤的眼珠,眸光清亮,直勾勾地盯著她瞧。

容書杳再次坐了回去,用帕子擦拭他的額發、鬢邊,輕聲道:“沒有要走。”

他難為情地垂著眼睫,將被褥拉得更高,像是羞得要把自己藏起來。薄唇緊抿,任由她動作,沒出聲。

良久,又聽她忽地啟唇:“這幾日沒帶你出去,不高興了?”

難言的心思被猜中,連青喉間一緊,幾乎是下意識地否認:“奴不敢。”

他壓抑著慌張的心跳,聲音呐呐。

“沒有嗎?”她溫聲細語的,擦拭的動作也極輕,“那……就是因為我與衛將軍說話,你吃味了?”

“沒、沒有。”

連青如何也沒想到她不僅猜到了,還直接當麵揭穿他,頓時紅了耳尖,將腦袋埋得更低。

卻被她雙手捧著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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