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張成慶想想自家兒子和許嘉容, 越想越靠譜, 跑去和許澤安聊了聊, 於是,許澤安打了個電話給沈梅。
許嘉言知道的時候,許嘉容還沒有下班。
在顧宜修接了許嘉容回來,做好了晚餐三個人一起吃飯的時候, 尷尬又找上了他們。
隻有顧宜修和許嘉容兩個人吃飯的時候, 感覺很好,如果隻有許嘉言和許嘉容兩姐妹, 也同樣很和諧, 但是現在這狀況,就比較……
“今天你碰到張叔叔了?”於是許嘉言開口。
許嘉容點點頭, “代我們書記去開會碰到的。”
許嘉言漫不經心, “他去找爸爸了, 想讓你和張亞傑相親呢。”
許嘉容:“……………………”
喂, 姐姐, 就算這事兒是真的,沒必要在飯桌上當著顧宜修的麵說吧!
果然, 一向在飯桌上吃飯吃得很專心的顧宜修看過來, “相親?”
“沒有沒有, 我不會相親的。”許嘉容趕緊說。
顧宜修挑起眉,“門當戶對的那種?”
“不不不, 不管什麼門什麼戶,反正我不會去啊。”
許嘉言看著許嘉容的樣子樂不可支, “好了好了,就提這麼一句而已,”她看向顧宜修,“放心吧,我們家嘉容,是不會嫁給那種人家的。”
總覺得許嘉言話裡有話。
顧宜修是個很聰明的人,他看向忽然不說話了的許嘉容。
許嘉言故意提起,似乎是想讓許嘉容告訴自己什麼?
不過,不管有什麼隱情,他還是很生氣。
有人覬覦許嘉容,單單這種可能,就夠讓人生氣的了!
吃完飯之後,許嘉言主動收拾碗,顧宜修拉著許嘉容去他家的時候,許嘉容回頭幽怨地看了一眼搞事情的姐姐。
“哎哎哎,慢一點。”她無奈地說。
顧宜修果然慢下來,抓著她手腕的力道變得很輕,兩人到了他的家,他抬起許嘉容的手,揉了揉她的手腕,“對不起。”
“沒關係。”許嘉容無奈,“你這醋吃得太沒道理了啊。”
顧宜修抿了抿唇,“不是什麼門當戶對嗎?”
他知道許嘉容的家世,一般而言,像她這樣出身的女孩子,真要找門當戶對的,應該不會是他這樣的。
“我是不會和那些門當戶對的人有交集的。”許嘉容輕輕說。
顧宜修看著她,“是過去的事嗎?”
他就知道,許嘉言應該是故意的,或許就是想讓許嘉容告訴他。
“嗯。”許嘉容想起她和顧宜修剛剛認識的時候,顧宜修就能將他的心理陰影告訴她,忽然覺得自己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姐姐的意思,大概也是這個吧。
“你知道,我也不喜歡下雪天。”
“嗯……我不喜歡下雪天,而且很怕大狗哦,”許嘉容笑著,“我的膽子很小的,很怕鬼,從來不敢看鬼片恐怖片,連看稍微有點恐怖畫麵的電影都要閉眼睛。”
顧宜修摸摸她的頭發,感覺她很可愛。
他起身去泡了一壺茶來,一人捧著一個茶杯,這是他上次去超市買菜的時候,順帶買回來的情侶茶杯。
隻有戀愛之後,才會忽然對這些成雙成對的東西感興趣起來。
“我在外公家住到十二歲,回到自己家的時候,許嘉行不大喜歡我。”許嘉容柔聲說,“不過也可以理解,這個年紀的叛逆期少年,大概不想有任何人分去父母的關愛吧。所以,他看不慣我。而許嘉行和那些‘門當戶對’人家的孩子們,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關係,所以,他看我不順眼,他們當然會跟著他孤立我,沒有人和我玩,開起玩笑來也有些惡意。這種家庭出生的孩子,其實都是有些早熟的,造成的傷害也比一般的孩子大一些。”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我並不是不能忍受。”她說,“當時我和爸爸媽媽不夠親近,也不好和他們說這些,他們的工作又很忙……甚至都沒發現許嘉行這樣對我。不過姐姐很快發現了,後來許嘉行被姐姐教訓了幾次,還是好多了,至少和我的關係緩和了不少。直到十五歲那一年,我爸爸一個朋友家的老人過生日,帶著我們一起去他家吃飯,那個地方在郊區的彆墅……”
她正要繼續說下去,小小的一團橘貓慢慢走過來,細弱地“喵”了一聲,就想順著顧宜修的褲子往上爬。
許嘉容失笑,將它拎上來,團成一團抱在懷裡。
小貓的身體溫熱柔軟,她摸著它細滑的毛皮,心中平靜了很多。
“有一個許嘉行的好朋友,我不太認識他,沒有見過幾次,隻知道是個很囂張的人,比許嘉行還要囂張。他趁著我到外麵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的時候,驅使這家養的幾條大狗來追我。”
“那是高大的黑背,我清楚地記得一共有四條。”
“每一條都在我的背後狂吠著。”
顧宜修輕輕將她摟在懷裡,許嘉容感覺到他的體溫,笑著說,“不過現在我好多了,小狗我是不怕的,隻是看到大狗,還是有點害怕的。”
“下次見到大狗不要怕,我保護你。”他安慰她。
“他驅使狗追我,當然不會讓我跑回屋子裡去,而是追著我從後門離開了那棟彆墅。”
“那是一個郊區的彆墅群,卻幾乎沒有什麼人家。房子與房子之間離得有些遠,我慌不擇路,跑進了附近的一棟屋子裡。”許嘉容苦笑,“那個人……非常壞的用一根樹枝在外麵把門給卡住了。我跑到後門,卻發現後門外麵被人鎖死,根本無法出去。這是一棟裝修了一半的彆墅,一樓的窗戶都上了防盜窗,我出不去。”
顧宜修聽著,深深吸了一口氣才能讓自己不那麼生氣。
“然後,我聽著狗吠漸漸遠去,他居然走了,把我一個人留在空蕩蕩的漆黑彆墅裡。”許嘉容歎氣,“那天本就下雪,冬天的夜風凜冽,幸好我出來的時候套上了外套,又從一樓找到了一些裝瓷磚的硬紙板,用硬紙板圍聚起來自己躲了進去,不然凍都要凍死了。”
顧宜修臉色陰沉,“那個人就這麼自己走了一直沒回來?”
“嗯,我聽姐姐說,他那天偷喝了酒,回去之後就差不多睡著了。”她苦笑,“所以,我一個人被關在那裡,似乎過了很久很久。”
對於一個十五歲的少女來說,一個下雪的夜裡,獨自一人被關在郊區無人的彆墅,呼救也不會有人聽到,黑暗就已經是噩夢,更彆提蝕骨的寒冷了。
“幸好宴會結束之前,爸爸媽媽就發現我不見了,所以到處找我,在屋子裡沒有找到,外麵下雪,又漸漸掩蓋了腳印,他們在附近搜索了一下沒有發現。後來還是從公安那裡調了幾條警犬來,才在淩晨差不多兩點鐘的時候找到了我。”許嘉容抬起頭,看著顧宜修比她還要難看的臉色,笑起來,“沒關係的,顧宜修,我遇到這事的時候已經十五歲了,至少比你要好一些。”
顧宜修那時候太小,留下的心理陰影太嚴重,許嘉容到底已經十五歲了,雖然也被嚇壞了,被救出來的時候又被凍得臉色青白,好歹時光流逝,慢慢的好了許多。隻是這段曆史,她從不願意與人說,刻意遺忘的話,對她的生活並沒有造成很大的影響。
“所以,你知道的顧宜修,我不喜歡那些人,對他們的觀感也不大好。”
說起來張亞傑並沒有欺負過她,因為他和許嘉言差不多大,已經不是許嘉行那幫子朋友一個年齡段的了。隻是他和許嘉行也比和她要熟悉多了,到底早年混在那個圈子的是許嘉行,是那個該死的驅狗追她把她關起來的混蛋,是那些曾經孤立她嘲笑她的熊孩子,而不是她。
她對他們,統統沒有任何好感。
“嗯,對不起,是我的錯,不該隨便吃醋。”顧宜修摟著她,溫柔地說,“那元旦你想要去哪裡玩?”
“我不喜歡那種太累的旅行,我們去安靜又輕鬆的地方吧。”許嘉言說,“而且元旦隻有三天假,雖然我可以請假,但是還是不要請太長時間的好,我們就去近一點的地方吧?”
“好。”
顧宜修並不擔心,他有個萬能的秘書,隻要選好了地方,自然可以壓榨魏立夏去做安排具體的事宜。
等到許嘉容回家的時候,臉上已經帶著笑,看著輕鬆許多。
許嘉言看過來,“瞧,其實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嘉容,那件事你是受害者又不是加害者,為什麼反而是你害怕被人知道這件事呢?”
許嘉容有些不好意思,“大概是我也不想再想起來吧。”
還有,也許她隻是……不想讓彆人同情。
她本就不夠優秀了,如果大家都拿同情的目光看她,她會覺得自己更加懦弱沒用。
沒關係的,那件事早已經過去了。
她不需要旁人來可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