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既算是你同父異母的兄長,自然也不會將你怎麼樣。”
從來也沒人敢在祝琬麵前嚼舌頭講閒話,更何況相府內素來隻陳甄一人,同祝琬往來親近的陳甄母家東平侯府一脈,祖訓便是一夫一妻,“私生子”一詞,祝琬此前從未聽說過。
“‘私生子’,是什麼?”
她訥訥地小聲反問。
“是什麼,你不如去問問你母親。”
周儼麵色不大好地盯她一眼,頓了頓後語氣倒是平緩下來了。
“我不喜歡見到你,你走吧,往後也彆來了。”
周儼這一番言辭聽起來既尖銳又刻薄,刺地祝琬當即便落下眼淚。
她一邊哭,一邊瞪著他,猝不及防重重地推了他一把,轉身跑開了。
自那時起,周儼便成了祝琬最不待見的人。
直到現在,想起當時這些事,想起當時周儼說那些話的語氣,祝琬仍是生氣。
她將最後一塊紅豆酥送進口中,盯著周儼繃著小臉開口道:
“兄長當年不是說不喜歡見到我?怎麼彆人要去書塾,你便也要跟著來?”
聞言,周儼看她一眼,淡聲道:
“你若是不願,現在便可以下車離開。”
如今他被收做義子,雖然名分上仍差了祝琬一頭,可到底也是入了祝氏排行了,說話間底氣更足了。
這幾年祝琬和他偶有交集也都隻是年節時的表麵功夫,如這般夾槍帶棒的話頭,真是好些年沒聽過了。
祝琬一聽他說話便更覺著心頭有火氣,她將盛放點心的小案推到一邊,直起身看著他道:
“是爹爹給我找的書塾,我若不在,你以為你能進得了高家的大門?”
“在高家講學的先生是老師的好友,若非老師致信,先生也不會同意高府的請托,讓你入學。”周儼慢聲道。
他驀地看她一眼,麵上竟掛了幾分笑意,有些惡劣地故意道:
“但想來義父本就是怕妹妹再翻牆去花樓,左不過是想給你尋個去處讓你安生些,若高家不同意,想來還有京畿學堂可以讓妹妹去。”
“我不是……”
祝琬下意識想說,她不是翻府中院牆去花樓,是險些被拐了去,可話一出口,便住了嘴。
同他解釋也沒用,隻會更被他看笑話。
京畿學堂,大多都是那些家中實在管教不了的頑劣子弟,才會被送去那裡。
她若是去了,祝氏怕不得讓京中各氏族私下裡戳脊梁骨笑話死。
她忿忿地彆開臉。
可心裡又氣不過,轉回頭看他,正又瞧見他麵上那點似有若無的笑意。
他那副樣子就像是在嘲笑她,像在心裡腹誹她似的。
“小姐,少爺,到了。”外麵駕車的家丁稟報道。
周儼離車門最近,率先下了車,言玉在其後,讓小廝搬來腳凳,而後扶祝琬走下來。
高府門外早有人在此候著,見到二人下車俱是走上前。
“六小姐,四公子,快請進吧。”
這人喚的是從祝氏祖家的輩分,雖然祝琬一家早已同祖家分出來,但外人論起排行,仍是循著祝氏的齒序來稱呼。
祝琬行六,上麵有一位親姐姐,另有四位堂姐,周儼算是祝洵的義子,雖未改姓,仍入齒序,祝琬的親兄長行三,他行四。
這會祝琬一聽這小廝喚出她和周儼在祝家的排行,便明白高家也是知道,今日來書塾的除了她還有周儼,也知道了方才在車上他說的,若非他老師打過招呼,她也未必能來的言論,多半便是真的。
隻是外人麵前,總歸不好多說什麼。
祝琬看了周儼一眼,沒吭聲,隻跟著人一並往府門裡進。
書塾立在高府西院,她進來時,有比她到的早的這會正在溫書。
來前爹爹便同她說過,高家、顧家還有岑家的幾位哥哥今年都要應考,她年紀太小,本就是搭進來的,講什麼跟著聽便是,不惹出亂子便可。
講學的先生大抵也明白這些,將她的坐席安排在最後一排,和她同一排座次的除了也是今日第一天來的高府小姐,還有一位岑府的小公子,周儼反而坐在中後排比她靠前些的地方。
祝琬本還想聽聽,到底是什麼了不得的課業,可不過聽了半堂課便覺著頭昏腦漲,實是聽不懂他們七拐八繞地到底要表達什麼意思,便也失了興致,後麵的課便是前麵探討學問,祝琬在後麵拿著筆亂描亂畫尋消遣。
因還未出年關,這一連幾日都隻是半日的課,這幾日祝琬和周儼同行上下學,但也隻是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