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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坐在馬車裡,祝琬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緩不過神來。
周儼這個人,在她心裡從小時候到現在,始終都是那種性子冷硬、說話不中聽,且久病難愈,身體不好的印象。
今次頭回見到他與人動手,動作還很是乾脆,竟比她那習武的二表哥還要利落些。
可到底是幫了自己的,祝琬有心同他道個謝,偏偏這人一上馬車便闔著眼,擺出一副懶得搭理她的模樣。
這會隻看他一眼,祝琬心頭便漸漸覺著有些堵得慌。
可不說話不瞧他,祝琬心頭也還是堵。
她在掛滿絨的軟毯中直起身,“你……”
周儼掀開眼皮看向她,似是在等著她把話說完,但沒應聲的意思。
祝琬彆開眼。
“……今日,謝謝。”
周儼還是那副討厭的神情,“什麼?”
“我說,今日的事,謝謝兄長。”
祝琬比他這幅態度氣得,道謝也顯得有些不情不願,但還是將聲音抬高了些重複道。
“不想謝便不用謝,我也並非是當真想要為你解圍。”
周儼笑了笑,見她麵色似有不解,又道:
“若是沒看見自是省了麻煩,隻不過不太巧,恰好從那路過,迎麵正碰上,沒法當做看不見。”
祝琬被他這話噎了一下。
在高家時被那幾人攔路時,那幾人口中本就不乾不淨,那個岑言之又不知從哪裡知道的她險些被拐帶進花樓,還那般大肆宣揚。
這會想回嘴,可她向來便說不過周儼,不說又覺著生氣……
她一把拽過一旁的言玉,正好隔在她和周儼中間,她實是又氣又後怕,心裡又委屈,這會有言玉擋著,她低頭撲進言玉懷裡悶悶地哭。
馬車外馬蹄一聲聲輕響,車內時不時的傳出幾聲抽泣。
實則祝琬不過是發泄情緒,這眼淚一掉出來,她就覺著暢快了些,然而在她剛擦乾淨眼淚打算坐起身時,便聽一聲清清楚楚又格外刻意的嗤笑聲傳進她的耳中。
這人真的,煩死了。
爹爹帶他回府,哪裡是來給她作伴的,分明是來給她添堵的。
剛止住的眼淚又掉下來,祝琬趴在言玉腿上,捏著言玉的衣袖,忿忿地想。
下了馬車,祝琬頭也不回地往自己院子裡走,卻沒瞧見相府門外停著的另外幾架馬車。
周儼倒是朝那邊看了一眼,卻也沒開口說什麼,看祝琬徑直進了府門,他也往自己院中走。
祝琬回了房,言玉去小廚房叫了幾份祝琬平日裡愛吃的點心,又變著法地說些新讀來的話本故事講給她聽,終是將她哄得開心起來,然後讓人燒了水,侍候她沐浴,見她睡了才算是鬆了口氣。
翌日清晨,祝琬難得地沒在床上磨蹭。
她這一夜睡得舒服,這會起來得也痛快,用了早膳,她讓言玉給她裝了幾塊糕點,便往府外走。
本來還想著,今日不管發生什麼事,她都不會再與周儼多說一個字。
可這會到了府門外,卻不見平時早已等在一旁的周儼。
她看了言玉一眼,言玉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見小廝搬來腳凳,便扶祝琬上車。
待祝琬坐穩,言玉也在一旁挨著她坐好,馬車便駛離相府。
這幾日周儼都是雷打不動的早她半刻鐘在府門外等她,在書塾中也不像她那般混時間,他聽得認真,先生對他也很是看重,卻不知今日為何不去了。
難道是今日沒等她,自己先走了?
祝琬坐在馬車裡,胡亂在心裡想著,卻也沒發問。
待進了書塾,也沒見到周儼。
不僅周儼不在,今日這裡人格外少。
昨日冒犯於她的那幾個人,現下都不在,她看了一眼,便尋著自己的座位坐下。
直到下學後祝琬回了府,方才知道,那被周儼打傷臉的岑言之和宋逾二人也不知怎麼同家裡說的,昨晚這兩家人連夜便找到相府來了。
聽言玉說起這些事,祝琬便想到昨日那幾人攔她的路,油腔滑調地同她說些個不著邊際的話,她實是想不通,這幾人到底怎麼敢反過來找她爹爹告狀。
“那我爹爹怎麼說?”
祝琬皺著眉頭追問言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