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苕花飄搖，花影婆娑。
碎碎花影灑落牆下一道靜坐人影，少頃，一道寒光碎開花影，刺破空氣。
刀出鞘，雕著扶蘇暗紋的刀刃之上映著一雙眼眸，其右眼之下鑲著一顆黑痣。
湛晞坐於席上，諦視著手中的短刀。
銀鑄的刀柄之上，所刻是扶蘇花。刀鞘之上刻的也是扶蘇花，銀光閃閃，好不耀目。而刀柄之上，鑲著一顆銀綠色寶石。
在以往的輪回裡，湛晞從未見過這把刀。
“公主，我聽說天子當初建此宮時，本欲逐鹿近郊，但是宮成之後，天子又忙於政務，就閒置了。”
小如端著包紮傷口的藥物走了過來。“後來不知為何，竟開放成了途徑此地的貴族暫住之地。”
“公主，是不是——”小如方屈身，一見湛晞的腿傷，眼眶便紅了，抽泣起來。
湛晞卻隻想冷笑。
看起來還真是感人啊。
但是——
在湛晞恢複記憶之前，小如可是殺過她最多次的人啊。
湛晞陷入這幻境所經曆的死亡輪回，除卻死亡之日同是五月初四外，死亡之地不一而足，殺她者近乎人人皆是。
他們皆是被慝氣操控的幻象人，殺她時，亦是如此——
無意識，無自我，全是木偶。
所謂慝氣幻境，設境者為施幻者，被設幻境者為受幻者，兩者皆為入境者。施幻者以受幻者的神識為境，在其內幻出虛幻的世界，將受幻者困於幻境中。
幻境中，除卻入境者外皆是幻象人，幻象人皆以受幻者的神識為基礎所幻出。換言之，幻象人皆是受幻者曾見過，亦或是相識之人。
眼前的小如，便是湛晞在境外從未見過之人。
她雖不記得小如，但也很有可能曾是與她有過一麵之緣，而她轉瞬便忘了，隻在神識裡一閃而過的人。
但到底是入了神識。
施幻者是誰，湛晞已有了答案。受幻定然是她自己。
可隻有她嗎？
施幻者也可成為受幻者。
要想確定，那麼就隻能——
噗嗤——！
短刀沒入小如的脖頸，她猛地一僵，仰首望著湛晞，眼中滿是困惑。
死吧。
反正不會疼。
反正都是假的。
湛晞扶住了小如欲倒的身子，輕柔地捧著小如的臉，湊到她耳邊低語——
“沒事，你不會隻死這一次的。”
*
扶蘇綿立，月華皎皎。
夜風撞得花枝一顫，顫落幾片雪色花瓣，花瓣乘風輕飄，徐徐縈繞著一道朱紅身影，那道身影動了動，掀起的衣風將花瓣吹落一道及人長的土坑。
花瓣方跌進土坑，便被一具紅褐色的屍身蓋住，至此陷入長眠。
湛晞拿起土坑旁的鐵鍬，將其定入土中，撐在上麵喘著氣。
在這裡殺個人還真是費勁啊。
本來用不著埋屍的，但若是不埋，揭開謎底時可就不神秘了。
再說，如此任由小如的屍體放在山水居裡，湛晞可不能保證會出現什麼異變，若是屍體不見了，那可就大大乾擾了她向這幻境探索的第一步。
哐當——！
“殺……殺人了。”
湛晞調轉身子，看見了今日在斂洵真身側的那人，落於其腳下是似乎是些藥膏和塊絹帛。
他慌張後退，跌在了地上。
“殺人了……殺人了……”
湛晞提起鐵楸走過去。“怎麼？你家公子讓你給我送藥嗎？”
“殺……殺人了……”小伍顫抖著後退，跌跌撞撞爬了起來。
嘭——！
小伍栽倒進黑土，腦袋已是鮮血淋漓。
“真麻煩，又要埋一個了。”
喳——
喳——
湛晞將土坑擴開了，讓兩具屍首並肩而躺。那小伍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小如亦是。但這兩幻象人皆是殺過湛晞最多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