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是湛晞境外從未見過之人。
湛晞隨眼一瞥,瞥見了小伍留有一道刀痕的左手。
嗯?
好像有點用途。
湛晞拔出腰後短刀,正欲屈身——
“吵死了。”
一道明澈的聲音蹭著她的鬢發落來,衍開絲絲厭煩倦意。
湛晞頓了一下,循聲而望。
一側首——
疾風忽起,滿林搖顫,扶蘇花簌簌而落,飄飄然如雪紛飛。
花香清韻,在心間沁開細密的涼。
幾片白花擦著眼睫拂過,湛晞不由得闔了闔眼。
待睜眼時,隔著漫渺花紗,她望見了一個人。
一道掩映在影影花霧裡,幽渺的深紫身影。
他懶懶躺於一顆長石上,姿勢隨意,懶散無態,卻難掩翩翩的少年氣。
他偏首看了過來。
視線遙遙相織,花風拂動湛晞發間的金鈴,叮鈴作響掩埋一切聲息。而她額間的那顆響得最甚,如雨墜湖,清脆入耳。
鈴音聲聲散入耳中,聲聲回響在她心裡。
湛晞看著他,並未看清他,不知為何,那股難言的情思重又湧上心頭,若墨點水,暈開久久不化的餘韻,似悲又似喜。
他下了石頭,邁步而來。
叮鈴——
叮鈴——
鈴音悠曳,聲聲脆似一聲。
花雪紛揚,簇擁著一道秀頎身影,揉開重重花霧,撞入湛晞的眼。
深紫勁裝,雪玉護腕,腰係白紫相融,細雕扶蘇花的玉帶鉤,帶鉤之上綴著一塊雪白平直的圓玉;蔽膝之下是淺紫內衫,對襟之上亦繡著雪色扶蘇花,花上鑲著點點銀鈴。
扶蘇?
他停了下來,與湛晞僅隔三步之距。
雪玉雙翼冠高攏馬尾,一根枝式玉笄穿冠而出,笄邊垂下兩根由銀絲編就,嵌滿銀鈴的長繩,一直垂至耳邊,尾端飾著片扶蘇銀瓣。
花風一掠,擾起他發間的一根深紫發帶,隻一瞬,又匿入發間。
湛晞抬眸——
眉若飛劍,眼似丹鳳,眼尾狹長,眉目深邃。目光落來似狼般凜冽,桀驁之下挾著絲絲慵倦,似正在酣睡的野狼,忽被驚擾醒來之態。
僅僅是神容,便如刀劍般鋒利,衝擊入眼。而他身形很高,看來已高過八尺*,就這樣立在她之前,若一柄拔地而起的劍,強勁有力。
雖堅如劍,卻滿溢著無法收斂的生命力,似乎萬物都不能撼動他絲毫,連他自己,也不能。
有顆黑痣鑲在他的喉結之上,若一顆黑珍珠。
月華忽灑,綴進他眼,湛晞瞳孔微張——
他的雙眼是銀綠色的。
如她手握的短刀,刀柄上的寶石一模一樣的顏色。
他看著她,眼中沉著抹惺忪之意,和另一種她辨不清的神色。
湛晞身後是兩具死屍,腳邊是染血的鐵鍬,而泥土混著血跡汙了滿身,好不狼狽。
他卻一副渾然不覺的樣子,隻看著她,眼裡隻有她。
這倒讓湛晞無端生出一種錯覺——
自己是那唯一能撼動他的人。
不知事實是不是如此呢?
唰——!
寒光一閃,刀刃抵頸。
“你是誰?
“為什麼要送給我這把刀?”
湛晞問得很輕,很慢。
明明是她在審視他,可當她望進那雙眼的一瞬,自己卻變為了那個被審視的人,那雙銀綠色的眼凜然依舊,緊緊盯著她。
她舉刀的手腕處覆上了一隻手,指骨纖明,全然裹住她的手腕。
力度很輕,手心很暖。
“因為,這本來就是你的。”
湛晞舉刀的手一僵。
他取下她手裡的刀,牽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