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自清慧年間以來的神言,一條條,一句句,全都暗藏著來自天上的陰謀。
可當他每次想要說出真相時,上麵的東西總會及時阻攔,及時讓他失聲,讓他無能為力。
神,無處不在,神覆蓋萬物,包裹萬物。
正如祟塚臨終時險些吞沒太常寺祭祀一般,大周人口中的神,也時時刻刻用無法觸及的身軀包裹的大周,如水亦如風。
梁川描摹著孔鬆月眉眼時,也早已看見,自己未來在善煌六年、善煌七年、善煌八年……無數次問過師姐是否願意與他相伴。
他也分明看出,師姐對自己明明有意。但無論是善煌六年、善煌七年還是善煌八年,他都等不來師姐的一個同意。
他懷疑師姐心有所屬,尤其在此刻,這份懷疑在此前十來年的箏搖山回憶中發酵得如酒般濃烈。
他懷疑的目光,落在了花盆裡,落在了師兄身上。
梁川不由得皺起了眉。師兄對師姐應該隻是單純的兄妹之情,但師姐對師兄……莫非有超越兄妹的情愫?
若不是心有所屬,師姐為何一次次的拒絕自己,但看著自己的目光又隱隱有意。
他目光凝視著孔鬆月霜白的手腕,艱難地問出了自己藏了太久了問題,“師姐,是否願意日後和我……”
“我不願意。”孔鬆月直截了當地拒絕了他,甚至沒等他說完。
意料之中的答案。
這句話,梁川在心中已經聽過了太多遍。但每次一聽,都讓他沮喪很久。
孔鬆月彆過腦袋,無處安置的目光又落在了花盆裡的腦仁上。她無法說出願意二字,一旦說出,心中那根繩子就又開始亂動。
僅僅因為她殺過梁川,而這根繩子又過於老舊死板,無法理解人類複雜的感情。
孔鬆月惡狠狠地瞪著孔鬆曦,此時的她十分確信,兄長在遺書裡一定是刻意撒謊,故意讓她殺了梁川。
他分明知道梁川不會死。
孔鬆曦語調輕鬆,“妹妹,你彆怪我,我騙你也是為了你好,信為兄一次。”
一旁,梁川重新鼓起了勇氣,哪怕師姐心有所屬又如何,師兄已經……半死不活。
“師姐,你不會看不懂我的心思。”他目光灼灼,外麵藤黃赤橙的光暈淌過之際,好似有橘子汁液流過,“我看見師姐您並非無動於衷,是誰在阻攔師姐?是師兄嗎?師姐心裡掛念的是師兄嗎?”
他忽然站起了身子,心中沉甸甸墜著一塊鐵。無論師姐的答案是什麼,他都做好了準備。
孔鬆月被一連串問題砸暈了頭腦,腦筋越聽越抽搐。
花盆裡,孔鬆曦笑得放肆,“哈哈哈……小師弟想象力很豐富嘛,適合去奉靈院乾活,絕對能乾到院長。”
梁川又上前,“師姐能否給我個準話?哪怕一刀斬了我的念想也好,或者師姐再給我一劍,再殺我一次,讓我徹底死心……但我感覺,我這邊可能很難心死。”
性命對他來說不是重要之事,殺幾次他都無動於衷。
孔鬆月右手忽然猛地按在了自己的步光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