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八千榮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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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的,一身低沉的梁川和狼狽的孔鬆月沉默對視了一眼,此前十幾年的默契化作了此時此刻的一個眼神,梁川無聲的說著,“我來殺他。”

而孔鬆月卻對他扯著一個難看的笑,“先彆殺他。”

她看見梁川費解地攥緊了手中的劍,指節發白,白成了深秋的霜。

“為什麼?”

但孔鬆月這次並沒有回答他,她自顧自地扯著嘶啞的喉嚨,拾起一生的膽子,隻為了能在烏君麵前完整地說完一句話。

機會不會無緣無故地為她降臨,作為如今為數不多活下來的人,等待烏君降臨的判決,然後從容的接受自己的宿命……絕不可能她考慮的事。

等待?從容?接受?荒唐!

大周人需要的不是認命!而是抗命。

就在六萬萬靈火寄生在她身上的那一刻,她瞬間明白,大周人將再也無法轉生。

冥河的儘頭,不是新的生命,而是烏君身體裡洶湧著的硫磺火河。

背上了六萬萬靈火的她此時無比清楚,此時的梁川,無論如何也無法殺死烏君。

“該怎麼辦?”遠處的梁川無聲呢喃著這個問題,他很少去思考太多,他活到現在一直在思考的內容隻有“人”與“非人”的界限。

很少動腦的報應這不就來了,麵對這種一籌莫展的死局,他隻能頹廢地看著手中的長劍,比孔鬆月自個還苦惱。

但孔鬆月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她所能做的隻有儘可能拖延時間。

“烏君……”於是她打了那個賭,現在的她和梁川都無法損傷烏君分毫,所以她將希望寄托在了未來的自己身上,倘若烏君同意了這個賭約,那或許未來的孔鬆月就能在新一次的善煌五年,找到活命的方法。

亦或者得到一片新的大地……一片能夠承載六萬萬大周人的新生之地。

烏君最終同意了她不自量力的螻蟻之言,祂為這個賭約而創造了一片新的大周母土,並將其稱之為,“死境”。

死境中沒有時間,它隻能從善煌五年的洙邑大獄開始,到最終的血肉祭祀結束。

烏君甚至放心地將死境安置在了自己體內,祂星沙般的軀體扭動變換,最終模擬出了一片廣袤的土地,上麵有鬆軟的黃土、洶湧激冷的河流、脊骨般起伏的山脈、黃玉般的天空、黑曜石般的深湖、瓷白的浮雲、和洙邑赤金的皇宮。

烏君離去後,孔鬆月坐在這片土地上,出神地沉默了很久。

她的指尖能碰到比棉花還鬆軟的泥土,稍微沾上一點兒水,這裡就會泥濘成穀物的乳汁,倘若烏君能忘了自己身體裡有六萬萬人,那他們住在這裡倒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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