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話還沒說完,便被隊長老鷹打斷。
“殺...”
低沉的怒吼聲從隊長老鷹的嗓子裡喊出來,其餘九騎繞過胖子小白兩人,向對方飛奔而去,彎弓搭箭,先是一波箭雨,直接放倒對方數人,緊接著,戰刀出鞘,在躲閃不及的流兵身上輕輕劃過,隻是一個衝刺,流兵就已經死傷十多人,陣型頓時大亂,甚至有兩個來不及躲閃的流兵被戰馬撞飛,像斷了線的風箏,滾落一旁,口吐鮮血。
這時,周圍的荒林之中又衝出幾十人。
“你們倆保護好自己。”
隊長老鷹說完,翻身下馬,向林中流兵衝去,同樣彎弓搭箭,奔跑中,一箭射出,箭矢如流星般射穿一人咽喉,那人還沒有倒下,又一箭正中一人前胸,轉瞬間一死一傷。
流兵首領大喊。
“老二老三,你們帶人圍住他,我去抓那兩個懵子,隻要抓住他倆,不愁他們不乖乖就縛。”
顯然,流兵首領看出胖子小白兩人的身份不同尋常,幾十個流兵手持刀槍棍棒,將隊長老鷹團團圍住,流兵首領則帶著幾人朝胖子小白兩人殺來。
“這些人真是流兵。”
胖子看到流兵衝殺過來,一時驚慌失措。
“看來是真的,普通流民見了死傷早已鳥獸四散。”
“怎麼辦?跑不跑?”
“跑?你忘了你是先鋒大將,常勝將軍?”
“這時候就彆開玩笑了。”
“沒和你開玩笑,前有陷馬坑,後有堵截,你想往哪跑,隻能先擋住他們,等待其他人馳援。”
短短幾個呼吸,流兵首領已經衝了過來。
“原來是兩個孩子。”
流兵首領冷笑一聲,一槍刺來,胖子下意識拔刀格擋,但是此人槍法可圈可點,幾個簡單的突刺就已經將胖子逼得滾落馬背,流兵首領出槍不停,胖子步步後退,看上去毫無還手之力,隊長老鷹依靠地形和對方數十人纏鬥,一時難以脫身,其餘九騎衝殺過後,還沒來得及調轉馬頭,眼看胖子已經被流兵首領逼得無處可退,小白策馬飛奔過去,一刀劈向流兵首領,對方隻能收槍格擋。
“胖子,彆慌,和他近戰。”
興許是被小白的話點醒,已經有了兩年演武場經驗的胖子終於穩住心神,盯著流兵首領,急速衝去,流兵首領抖了個槍花,想要逼退胖子,沒想到胖子一招側身滾刀,一刀劈開長槍,身形再轉,仿佛一個巨型陀螺,三步便已經欺進流兵首領身前。
雖然長槍向來有一寸長一寸強的說法,但是被人近了身,還不如一根燒火棍,再說了,流兵首領又不是什麼江湖高手,再加上餓了這許多天,哪有力氣和胖子比蠻力。
胖子一刀順勢劈下,流兵首領收槍格擋,同時一腳踹出,恰好和胖子的腳撞在一起,兩人各自後退數步,這時,另外幾個流兵也已經圍了過來,小白策馬護在胖子身前。
“沒想到有兩下子,殺馬,撤。”
流兵首領說完,一槍紮向旁邊的戰馬,其餘流兵跟著補刀,隨後匆忙向兩側的山林中退去,兩匹戰馬失血過多,栽倒在地,發出不甘的悲鳴聲,其餘九騎已經衝殺回來,眼睜睜看著流兵四散而逃,隻能選擇下馬去馳援隊長,已經將隊長老鷹圍困在原地的幾十個流兵聽到撤退的信號,不甘心地轉身離去,等到眾人將隊長老鷹救回來,胖子小白兩人看到老鷹身上已經遍布鮮血傷口。
“我沒事,都是他們的。”
隊長老鷹強撐著身子,裝作若無其事,一番仔細檢查,確定隊長老鷹身上沒有致命傷,其中一人負責給隊長老鷹清理包紮傷口,其餘人去處理陷馬坑,很快,眾人再次踏上歸程。
隊長老鷹伏在一人背後,氣息還算平穩。
胖子小白兩人還沒有從剛剛的廝殺之中恢複過來,心有餘悸。
“損失了兩匹戰馬,老鷹大哥還受了傷,都怪我。”
胖子一臉懊惱之色。
戰馬是騎兵的寶貝,每一個騎兵對待戰馬都像對待自家媳婦兒一樣小心翼翼,除非碰到硬仗,戰死沙場,不然的話,騎兵會陪著戰馬一同老去,新兵蛋子,軍中精銳,一直到退伍老兵。
“兩匹戰馬算什麼,沒給鮮卑慕容丟臉才是好樣的。”
“戰馬不是騎兵的寶貝兒麼?”
“當然是寶貝兒,可是再好的寶貝兒也比不上人命不是,人若是死了,再好的寶貝兒還有啥用?還不是被彆人騎?”
隊長老鷹不小心碰到了傷口,疼得齜牙咧嘴。
“哎呦,哎呦...”
“隊長,你還是少說幾句吧,免得把傷口崩開。”
“他娘的,你敢管我?”
“不敢,不敢...”
這個比隊長老鷹年輕幾歲的老兵,顯然清楚隊長的脾氣,急忙閉嘴噤聲。
“你們兩個小娃兒還算有些本事,沒被當場嚇尿褲子。”
“當然,我可是先鋒大將,常勝將軍。”
一碼事歸一碼事,胖子說話也不客氣。
哈哈...
眾人一陣大笑,是個刺兒頭。
晚上,眾人在一個破敗的村鎮歇息,燃起篝火,然後幫隊長老鷹重新清洗傷口,敷藥,包紮,吃過餅子,喝過肉湯,眾人再次聊起江湖傳聞,沒有慕容燕在身邊管著,胖子的話更多了。
陷馬坑
等到騎兵隊伍離去,那些流兵重新回到此處,將死去的戰馬就地分割,扔掉無法食用的部分,扛著馬肉,向林中破敗的塢堡走去。
死去的流兵就地掩埋,無碑無墓。
夜晚,塢堡之中被篝火照得通明,馬肉已經被切割成小塊兒,擦上山鹽,熏製一番,然後埋進雪堆,塢堡之中撿來的破瓦罐熬煮著鮮美的肉湯,幾十個流兵歡聲高歌,不知道唱得哪裡的民歌,聽起來淒淒涼涼,但是他們的臉上洋溢著喜悅之情,因為這些馬肉已經可以讓他們撐到春暖花開。
送親隊伍
“隊長,要不要通知邊境駐軍,過來清剿?”
隊長老鷹沒有答話。
“如果不是任務在身,真想把他們老窩給端了。”
一個臉上有刀疤的人一邊擦拭著手中的戰刀,一邊惡狠狠說道。
刀柄摩挲得發亮,刀刃寒光四射,是鮮卑慕容製式戰刀。
另外一人說道。
“咱們也算沒吃虧,雖然兩匹戰馬值些銀子,但是也殺了他們十幾人,傷了十幾人。”
“他們算什麼東西,一群逃兵而已,畜生都不如...”
聽著眾人嘟嘟囔囔,隊長老鷹不耐煩地罵道。
“他娘的,你們要是有勁兒沒處使,回家找媳婦兒使勁去,彆打擾老子睡覺,滾去警戒。”
“是,是,是...”
幾人一溜煙兒跑去門外。
胖子小白兩人複盤今日發生的事,雖然整個過程很短,但是能看出這些老兵的作戰經驗十分豐富。
第一,分工明確,雖然來的時候一路平安無事,但是回程也沒有放鬆警惕,沒有中敵人的陷馬坑,也沒有讓敵人形成合圍之勢。
第二,以攻為守,騎兵本就善於進攻,如果讓騎兵站著不動,恐怕會被對方活活耗死。
第三,速戰速決,一鼓作氣,瞬間殺傷,令敵人的士氣降低。
至於這些老兵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選擇撤退,是因為他們根本沒把流兵放在眼裡,這些經曆過無數戰鬥的老兵,個個悍不畏死。
胖子小白兩人看著篝火,心神之中全是白天戰鬥的場景。
胖子突然湊到小白耳邊,低語了幾句。
“彆嘀嘀咕咕了,有什麼話不能當麵說,怕我聽到?”
隊長老鷹看似閉目養神,但是對胖子小白兩人的舉動一清二楚。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了然,亂戰之中,這些老兵心中恐怕隻有一個最簡單的想法,少死人,但是人人皆可赴死,這便是鮮卑慕容曆經兩代便能雄踞遼東的本錢。
一切隻憑軍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