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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玉慢慢收回手,把袖中的信箋藏得深了些,搖了搖頭道:“奴婢不知,但宮裡規矩要求,皇室宗親歲末年初不得離宮,王爺大抵初一晌午才會回來。”
“姑娘,先進膳吧,您一早上也沒吃,奴婢看廚房送來的食盒裡,是您愛吃的金絲餅。”
凜玉把食盒中的餐食擺好,便尋了個由頭走了出來,緩緩打開與食盒一並送來的信箋,裡麵的內容卻使得她瞳孔猛然一顫。
【急報,杏林坊沈夫人病危,隻怕難以渡過歲末之夜。】
凜玉垂下眼眸,快步走到院落的大門處,看著站著筆直的侍衛:“姑娘不能出府嗎?”
侍衛撓了撓頭道:“凜玉姐,忤逆王爺的下場,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凜玉垂眸,急促地快步推開了小院書房的大門。
不過須臾,凜玉從書房走出,一隻灰撲撲鴿子飛向了皇宮的方向。
除夕夜間。
孩子們舉著糖葫蘆在街頭巷尾嬉鬨奔跑,火紅的燈籠照亮了逐漸漆黑的夜色,鞭炮劈裡啪啦聲音不絕於耳,各家各戶的煙火斷斷續續地照亮了夜空。
肅王府仿若與世隔絕一般,被寂靜和黑暗籠罩,更不必說沈婉鳶所在的院落,愈發得安靜。
沈婉鳶端坐在窗邊,淡淡看著緊閉了許久的大門。
街頭巷尾鞭炮的硝煙味隨著寒風吹拂而來,外麵越是熱鬨,孤身一身的她,便越發感到悲涼。
去年守歲,爹爹臨時被朝中事務喚走,娘親倚靠在榻上軟枕上笑眯眯地看著她。
未能回家的小侍女們一改往日的拘謹,圍坐在她的周圍,講述房前屋後的八卦消息,滿地都是瓜果碎殼。
她現在還記得,子時將至,爹爹攜著風雪推門而進,娘親佯裝生氣地讓他脫下外袍。
爹爹卻不以為意,滿眼笑意從身後取出一枝臘梅塞進娘親的懷中,而她的鬢角也被插了一枝梅花。
--“也不知是什麼天大事情,守歲還要叫走,你身上怎麼還有奇怪的香味?”
“夫人冤枉,莫不是摘梅時梅花仙子看上了為夫?”
--“油嘴滑舌,看你把婉鳶都驚到了。”
當她回頭望去,看著爹爹幫娘親掖著毯子,滿眼都是獨屬於丈夫的柔情,兩人眉目相對,滿是情濃。
父母舉案齊眉,一同笑著望向她的樣子,卻是她這輩子都難以忘懷的記憶。
如今,家卻碎了。
倏然,沈婉鳶心臟猛烈的顫動了一下,胸口仿佛被重石壓著一般,呼吸都變得急促了兩分。她眼前一黑,身體控製不住的在顫抖,手指攥著窗柩,生理性的眼淚不受控的滴落。
突然,一抹不好的預感如黑雲般壓上了她的心頭。
沈婉鳶猛然站起身來,跌跌撞撞地衝向了黑暗中,失足摔落在抄手遊廊的台階上。
她強忍腳腕的疼痛,倔強地拍打著緊閉的院門,啞聲道:“求求你們,放我出去,就這一次,讓我看看我娘,我以後絕不會再忤逆王爺了”
凜玉氣喘籲籲追來,勸道:“杏林坊會照顧好沈夫人的,姑娘莫要擔心了,外麵天寒,先回臥房吧。”
寬慰的話語卻是壓倒沈婉鳶心中最後一根稻草,她故作堅強的眼眸在一瞬間化為委屈,晶瑩的淚珠迸發而出,“凜玉,我是不是快沒娘了?”
“凜玉,你讓我見見王爺,我以後再也不會忤逆他了,我乖乖在院子裡,求求你,讓我見見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