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鳶實在是害怕,娘親已然病了許久,所謂寬慰的話語都是自欺欺人。
她不知道預感究竟會不會成真,但娘的壽命卻是走到了儘頭,她隻想好好送她一程,讓她能安心離去。
想到這裡,沈婉鳶看著大門上的鐵鎖,看著四方的天空,心中充盈著酸脹。
“姑娘,您會凍壞的,我們回臥房吧。奴婢已經吩咐好,若是王爺回來,定會第一時間來稟報。”
沈婉鳶淚珠迸發而出,緊攥著鐵鏈,怎麼都不願離去。
橘紅色柔和的火球從東方緩緩升起,雞叫破曉,又是新的一年。
沈婉鳶等啊等,等到天都亮了。
也許是一夜未眠又吹了冷風,沈婉鳶感覺自己發起了高熱,眼皮困頓怎麼都睜不開,意識逐漸模糊,五感都弱了幾分。
她手指緊緊扣著掌心,咬著唇角不讓自己昏睡。
哪怕娘親情況安穩,她都要早早去確認一下,隻要娘在,她在京城便不會孤身一人。
鐺--鐺---
她好似出現了幻覺,靠著的木門似是有了動靜,她欲起身,但雙腿麻木使得她平地踉蹌了一下。
大門緩緩推開的刹那,朝陽照耀在沈婉鳶的身上,她睜不開眼,隻聽侍衛說道:“王爺在馬車上等著姑娘。”
她提著裙擺,撐著昏沉高熱的身體,踉蹌地跑到了陸珩的馬車上。
打開車廂門的刹那,裡麵鐵鏽般的血腥味衝入她的鼻尖,勾得她舌根直犯酸水。
一日沒有進膳又伴著高燒,沈婉鳶還未看清陸珩,便暈倒在了馬車上。
沈婉鳶做夢了。
夢裡溫暖似春日暖陽,鵝黃色的細柳蕩漾在微風之中,春風又吹皺了一池春水。
“婉鳶!”
她循著聲音回頭望去,夢境卻變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充斥著她的腦海,如雪花般的紙錢紛飛在她的頭頂。
入目皆是茫茫白色,她雙腿酸軟,腳步虛浮,唯有一道粗狂的聲音大喊道:“沈夫人已登極樂!”
“姑娘!姑娘!”
沈婉鳶察覺道有人在喚她,她循聲而去,空洞的眼神逐漸聚焦。
她看著杏林坊後院的一切,楞在原地。
原來這一切不是夢。
漆黑棺木如同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木凳,漫天飛舞的白紙錢比雪花還要多,寒風吹拂著鎮魂鈴幽深的聲音仿若來自閻王殿的召喚。
清晰可見的牌位上寫著的名字,卻使得沈婉鳶身體微顫,渾身冰涼。
不,不可能是娘親。
她甩開禁錮著她身體的人,跌跌撞撞地跑向還未蓋棺的棺木前。
沈婉鳶看著娘親安詳的麵容,她眼中的淚水瞬間迸發出來,伸手探進棺內,輕拍著娘親的冰冷身軀,喃喃道:“娘,你快醒醒,你告訴他們,你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