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婉鳶腦袋突然嗡的一聲,四肢僵硬。
她下意識地望向陸珩,卻沒有從他的眼眸中看出半分情緒,他宛若平常一般,把她抱上馬車。
“武安,請太醫院張院使到府中。”
走進車廂內,陸珩沒有把她放在旁邊軟墊上,仍然雙臂環抱著她。
隨著馬車的行駛,沈婉鳶時不時輕微地撞向陸珩的胸膛,腦子卻是一片混亂。
在尋常人家,當家主母還未入門,後院不應有庶子庶女出生,更不必說是有承襲爵位的皇家。
若是依著規矩,便是給她灌下一碗紅花,讓一切都恢複平靜。
沈家還在時,她也曾想過日後與孩子一同放紙鳶,摘花念書,抱著他軟軟的小身子,笑眯眯地看著夫君歸家。
不論是留下還是打掉,都不是她能說了算。
陸珩隻是喜愛她的顏色,一時得了趣,她連自己的命運都看不清,更何況是一個無辜的孩子。
沈婉鳶掙脫開陸珩的臂膀,跪伏在馬車上,堅定道:“求王爺賜碗紅花。”
陸珩停下了手中轉動的玉扳指,眉目緊蹙道:“你不想要孤的孩子?”
沈婉鳶答道:“王爺沒有嫡子,於理不合。”
陸珩眉頭逐漸舒展,但手指卻緊攥成拳。
沒錯,肅王府不需要一個庶子女。
他原是這般想,但話從沈婉鳶的口中說出,他心中卻忽然升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慍怒。
陸珩看著沈婉鳶細弱如柳的身體跪在他的麵前,烏黑的長發從後背緩緩滑落,這般瘦弱無依竟還時不時忤逆他。
他想,若是有個孩子牢牢綁住她未嘗不可。
但萬世萬物總是事與願違。
年邁的張院使看著從床幃裡伸出纖細的手腕,他緩緩搭上,片刻之間便收回了手。
“沒有懷孕,隻不過是肝氣鬱結,脾胃不調,吃上幾副藥,不用半月便活蹦亂跳。”
床帷內,沈婉鳶的心倏然顫了一下,眉宇之間卻添了一絲慶幸。
陸珩沉聲問道:“你可診斷對了?”
張院使是太醫院最高的長官,年齡最大,醫術最高,就連陸珩的出生都有他的參與。
多年醫術被人反駁,他撫著胡子無奈道:“若是臣都能診錯,那京城便再也沒人了。您若是想要子嗣,便再努力些。”
陸珩頷首。
沈婉鳶感覺自己仿若浸泡在冰水,渾身顫抖,蜷縮在錦被中怎麼都暖和不了。
深宅日子中漫長的床笫之歡,總會有懷孕的機會。
下次興許便沒有這麼幸運了。
她不想生,也不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