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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眼對視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隻是短短一瞬間。
李窈再開口的時候,口氣又淡下來。
“可人心就如同東流之水,縱使你權勢滔天,能讓流水為你停留嗎?”
“那你怎麼就知道,我想要的是你的心?”
元岐歪了歪頭,看著李窈的眼神帶上了戲謔,餘下那隻垂著身側的手卻不自覺握緊了。
他捏住腰間那隻紫玉麒麟慢慢把玩著,掌心沁出來的冷汗慢慢沒入麒麟身上的紋路。怔然之間,隻餘滿手的冰涼。
李窈愣住,旋即唇角浮出一絲笑容。這個笑容並非冷笑,而是極溫柔極和順的笑,她柔聲道:“那殿下是隻想要我這個人了,卻不知道我有什麼好的,值得殿下你為我執著到如此地步?”
元岐也微笑,隻是他的笑就像是浮在水麵上的一層華光,再如何流光溢彩,錯眼看過去,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或許,隻是因為喜歡你長了這麼一張貌美的臉而已。”
“原來是喜歡我這張臉。”
李窈含笑點了點頭,點漆樣的瞳子裡還透著一層薄薄的水光。元岐看見她也不講究什麼,抬起手臂就著衣袖擦了擦眼睛,而後一隻手摸進懷中,隨即眼前便閃過一道極刺眼極凜然的寒光。
哐當——
身體要比腦子先一步做出反應,那一刹那的功夫,元岐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扯下腰間那枚紫玉麒麟,如何將它朝著李窈的手腕扔了出去,又是如何踢開那張沉重的檀木桌案,傾身上去捏住那把閃著粼粼寒光的利刃的。
再回神的時候,隻有他手指間皮開肉綻,一滴一滴比紅梅還要鮮豔的血滴順著他的掌心落在李窈眉上,又順著她的雪白柔膩的腮肉,連成一串滾入鬢發裡。倒像是流下來的血淚。
可她眼眶裡分明是乾涸了的。
元岐忍不住咬牙,單手握著刀刃與李窈僵持在那裡,從牙縫裡逼出言語來。
“你竟敢!”
“你攔我做什麼?”
李窈握著那把刀,也不撒手,方才那一瞬間裡桌倒幔蕩,她滿頭的鬢發因此亂了,柔雲一般亂攤在身下的軟毯上。她轉眼看著元岐手指上森森的傷口,確信自己能看見他指間白骨。
“你喜歡我這張臉,我就給你這張臉。你為什麼攔我?你憑什麼攔我?”
元岐不怒反笑,抬手奪走她手中利器,順手將指上的鮮血又甩出去一串。
他哐當一聲扔開了那把匕首,在李窈染血的腮邊摸了一把,發覺她臉上隻是劃了一道極淺的傷痕。
“教你個乖,話要聽人說完再下決定。如今告訴你也沒什麼,孤不隻喜歡你這張臉,還喜歡你這腰,你這腿,你整幅身子,連同你的頭發孤都喜歡。若是孤喜歡什麼,你就給孤什麼,那你不如將你整個人都獻上來。”
元岐說著冷冷一笑,說話間他那手指上的血還在不斷的流著,他將手指放在唇邊輕輕一舔,沾了血的唇珠染上了朱紅。
壓在李窈身上的那張臉就如同妖魔的臉,灼燒得她眼睛作疼,忍不住就彆開臉,不去看他。
“可你得把自己齊整地獻上來。缺胳膊少腿兒的,零零碎碎的給孤,算怎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