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日巳時初二刻,也就是早上九點半左右,後金一方就開始出動,大批的包衣奴才烏泱泱從後金營地裡湧出來,死命推著盾車、牛車前進,兩萬餘身穿四色暗甲的騎馬韃子則隨後出發,按各自旗屬抵達對應方位,在距城牆兩裡處的平坦地帶下馬修整,等著包衣和攻城器械到位。
努爾哈赤也不是全無武德之人,八旗開戰、攻城之前必定勸降。
正黃旗右翼領哨冷格裡率領二十餘騎抵達北城門的甕城門下,他代表努爾哈赤向寧遠守將射了一支箭,箭上串著勸降文書。
可惜冷格裡找錯了人,寧遠武將頭子滿桂在南麵,真正主事的袁崇煥守在城中心,北城牆的主將朱梅當著冷格裡的麵撕了勸降信。
“我們大汗的一片仁心就被你這樣給撕了,要是遼東巡撫等明國大官知道你擅啟邊釁,你這官還能保得住嗎?聽我一句勸,還是乖乖打開城門,接受大汗的恩賜。”
雖然是走過場,但冷格裡說話的時候語氣很真誠,拋開他哥揚古裡是努爾哈赤女婿這層關係不談,他真覺得八旗比明國好。
“無知的韃子,我大明已經不設遼東巡撫這個官了。咱倆家還是先做過一場再說,我大明的十萬天兵即日北上,看你這韃子囂張到什麼時候。”
朱梅乃遼東廣寧人,堅定的主戰派,他和冷格裡等人嘴上說話的同時,悄悄命人準備放炮。
上百門虎尊炮、大小將軍炮基本上都布置在城牆上,城門附近更是重點布防區,在得到主將的命令後,十幾門小型火炮先後發射,送給了冷格裡等人一份大禮。
戰果不怎麼顯著,來的二十多韃子原本就站在五十步的安全距離上,被射後狼狽逃回,沒傷到一個人。
距離推車的包衣們到位還早的很,於是冷格裡等兩黃旗領哨率領自己手下,騎著大馬兜著城牆繞,偶爾有韃子突進到護城河前,彎弓便射。
原本護城河是凍嚴的,為了儘可能給建奴攻城增加困難,寧遠守軍已經派人鑿開了冰河,沒有了包衣們的輔助,韃子騎兵被這大溝槽攔住,再無法接近城牆半步。
但是大明的火炮、鳥銃也威脅不到騎行的韃子,雙方進入僵持階段,直到盾車、牛車等進入大明火炮射程。
一兩個呼吸之間就有火炮發射的聲音,城牆上更是射的冒煙,如果忽略守城的肅穆氛圍,此時北城牆比二十多天前的大年還要熱鬨。
聽調的營兵、墩軍都守在城下,抱著兩柄大斧的李昊也帶著自己的人混在其中。
因為擊殺代善大韃的緣故,李將軍在城內名氣大得很,北城牆下這三四千營兵、墩軍或坐或靠,嘴上談論的話題主要有倆,韃子的可怕與李將軍和他的大斧。
“這是道廳衙門專門給李將軍打造的神斧嗎?斧麵看著比人臉大。”
“依我看,帶著鐵盔的韃子都挨不住這一斧,可惜李爺出生遲了,早個五六年,那還有老奴什麼事兒。”
“你們這群沒眼福的,李將軍陣斬代善那戰,我前天可是從頭看到尾,李將軍如天人一般,直衝正紅旗韃子中軍大旗……”
被眾人小聲談論的李昊關注點卻在炮聲上。
“我感覺炮聲少了,等喊殺聲響起來,咱就上城,我守著一個勾梯,你們護住我後背,爬上來多少韃子,就砍死多少。”
李昊給大小曹、家丁李天養、渚苟劉楊以及其他營兵這樣吩咐。
“將軍,建奴第一波全力攻城時真韃不會大量上場,一般是包衣奴才先來消耗火藥、金汁兒和石塊,第二波才是硬仗,大概在午時前後。”
曹文詔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