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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太傅噎了聲,符瑾懷朝他點著頭,投來的讚許目光,倒像他才是那個考問小輩的老者,“上選之策,學生深表認同。”
莊太傅看他的眼神明顯有了變化,似驚詫,似懷疑,沉默地盯了他許久,冷聲問道:“那在你眼裡,何為上選的買賬?”
就是看似於敵有利,實則於己無弊,在天下人眼裡重於泰山,在皇帝心裡輕於鴻毛。
隻是要真這麼說出來,就得罪人了。
符瑾懷才不乾,“買是主,賣是附。這次大戰,我朝戰敗,做不了主,隻能附。買不買賬,主要看對方。”
“照你的意思,這次議和,國朝一點主動權都沒有,隻能任由那些夷人拿捏?”
“倒也不是,學生舉個粗淺的例子,就如入東市選衣,買家報出尺寸,賣家總能拿出三五件不同顏色的,給你推薦。”
“按你這麼說,我們把符合的人當衣服一般,一一擺到夷人麵前,供他們挑選就可以了?”
“豈能任由他們挑選。自然是誰願意去,誰去。”
“鬼願意去。”前排邊上一位皇子小聲嗤了句,卻在鴉雀無聲的課堂上回蕩開來,打斷了這場肅然的考問。
莊太傅沉聲不語,四下環望。
看著前排一眾垂首躲避他目光的皇子,老人家臉上不知為何,浮現出一縷失望的神態。
符瑾懷起身作揖,打圓場道:“符某隻是隨口一說,最後決斷,朝廷自有定論。還請諸位殿下莫要介懷,可能到最後,去的人並不在這裡。”
他安慰著忐忑的皇子們,豈料莊太傅一拍桌台,“出去,你給我出去!”
符瑾懷愣了愣。
以往,少年都會抱怨一句“怎麼又讓我出去”,今日他卻:“啊?哦。”
刺溜消失在了他麵前。
莊太傅險些沒反應過來,狂捋了好一會胡子,看向他最得意的弟子趙明宣,“明宣,你對議和的看法呢?”
趙明宣站了起來,慎重地同老師行禮,“學生覺得瑾懷所言非虛。”
莊太傅奇了:“哪句非虛?”
趙明宣:“哪句都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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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瑾懷剛過廊下,遠遠聽到有人喚他,回首一看趙明宣從背後追來,他吃了一大驚。
這是好學生下課了,還是好學生逃課了?
他忍不住詢問,趙明宣用折扇輕拍了拍後腦勺,笑道:“我也被趕出來了。”
符瑾懷嘴巴張得能吞下一個雞蛋,“你打老師了?”
趙明宣對他揖了一揖,“我認同了符兄的觀點。”
符瑾懷熱淚盈眶,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又拍了拍趙明宣的肩膀,心中稍慰,他趙二郎這麼討老師喜歡的學生,也要接受這樣刁難的考問,看來老人家也沒有那麼爭對他。
趙明宣對此認為:“老師隻是想通過我們看一下皇子們的態度吧,將你我趕出來,也是已罰代怨,避免皇子們記恨上。”
符瑾懷嗤地一笑,“你還挺會幫他說話。”
趙明宣與他在長廊裡散步,見他雙手負在身後,走姿頗有長輩巡視院子的模樣,忍不住心裡發笑,停下身問:“對於質子,符兄心中其實是有人選的,是嗎?”
符瑾懷挑眉一聽,反問:“趙兄認為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