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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她到異國他鄉做人質這樣吃力不討好的活,哪家的子弟不是繞著走,怎的他明明奉旨隨行,偏偏表現出一副心甘情願的樣子。
剛剛都氣得以下犯上直呼她的大名了,還裝的下去?
就這麼樂意當符婉兒討好的棋子嗎?
還是,他真的想和她去?
為什麼。
李煦柔看不懂,不明白,也不敢信他。
符瑾懷和她以往遇到的任何少年,都不太一樣。明明家世顯赫,錦衣玉食,卻極能忍讓。
要說他是受氣包,又不覺得欺負他得到了什麼暢快,反而經常因為他寬廣的心胸鬨了心;要說他隨波逐流,身不由己,他總能來之安之,好似從來沒有迷失過心中的方向。
便是這樣一個上一秒與她談笑風生,下一秒遭她迫害,最狠的話也隻是吼她一聲“李煦柔”的人,沒什麼威懾力,沒什麼硬脾氣,她卻拿他沒有絲毫辦法。
思來想去,唯一的念頭,隻有不該帶上他。
這人看不清,摸不透,就像一層江南的迷霧,親和舒緩,待久了,不由自主就會沉迷其中,讓她越相處,越害怕。
怕什麼?她說不上來。隻覺得有了他,她前方的路更加迷茫起來,一不小心,就會不可控起來。
而她最不喜歡不可控。
符瑾懷還待好言相勸,少女轉身而走。
饒是他再喊三聲她的大名,她都沒有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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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站,守夜的士兵見李煦柔散步歸來,上前作揖,“公主。”
李煦柔頷首,士兵往她身後相望,“符公子呢?怎麼沒和你一同回來?”
“六哥哥?”李煦柔疑惑著小臉,“他不是回屋休息了嗎?就在我前麵,你沒看見嗎?”
夜裡光線昏暗,士兵不記得有看見符瑾懷回來,可煦柔公主看著亦不像會撒謊的孩子。他撓了撓頭,“屬下可能看漏了。”
“更深露重,公主還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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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曇一如既往在屋內鋪床,聽見屋門從外推開,麵露笑意地朝後望,李煦柔合上了門,端了碗麵回來。
玉曇疑惑不解地笑道:“殿下散步散餓了嗎?”
李煦柔不答,小心翼翼將碗筷放下,走來牽過玉曇的手,拉著她來到桌前,“嘗嘗,這是我剛剛去廚房親手做的。”
玉曇美眸圓瞪起來,“殿下這是?”他們隻喜歡舞刀弄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主,怎得突然下起廚來了?
她做的東西,能吃嗎?
李煦柔睜著琉璃般的雙眸望著她,“這是長壽麵。玉曇,明天是你的生辰。”
玉曇愕然,隻見女孩握住了她的雙手:“本來應該明天來慶祝的,可是明天北漠的使者就來了,我怕……怕草原沒有麵吃,就想著今晚給你做一份。”
玉曇心中油然一股暖流淌過,眼角有了濕意,“難為殿下記得。”
“怎會不記得?”李煦柔晃著她的手笑了笑,“不止我記得,很多人都記得的,姐姐的父母也一定記得的。”
“殿下!”玉曇駭得站了起來,連忙給她福身,“殿下折煞奴婢了。”她怎當得起她一句“姐姐”呢。
李煦柔將她托起,卻又喚了句:“姐姐。”
玉曇將她和子欽從小帶大,為他們放棄出宮的機會,為他們日夜操心,不是親人,又是什麼呢?
李煦柔不許她反駁,拉著她坐回桌前,“快坐下,吃一口我做的麵。我知道我肯定做的不好,但是你能吃一口,我便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