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怎麼這麼大。
聽班上傳聞,他剛轉過來的時候看起來也並不好相處。
他是東北人,身高一八七,比南方大多數男生都高,那張臉又那麼帥,麵無表情地自我介紹,第一印象就很有距離感。
後來才知道,他單純就是剛拔完智齒,那幾天牙疼,看上去“麵癱”。
這件事反而成為男生們之間的梗,偶爾拿出來開玩笑。
雖然是被開玩笑的那一個,但祝澄很羨慕許驍澈。
因為她被從前的同學說過麵癱,認真的那種。
刺耳的兩個字烙印在心裡,被她一並帶到了新環境,祝澄時常憂心自己是不是看上去太沉悶冷淡,才導致她在現在的班級依舊沒什麼朋友。
再次望向籃球場上笑容恣意的少年,祝澄的眼底增了些豔羨。
如果……她也試著多笑笑,是不是看起來也更好相處一點呢。
趁著沒人注意到這邊,女生突然自顧自地揚了揚唇角,悄無聲息,小心翼翼。
可是笑不出來。
甚至她覺得自己有點傻。
她很少遇到能讓她真正開心的事情。
更何況現在,她被這次還沒出的成績弄得有點煩。
祝澄又回想起剛剛聽到的話。
她覺得許驍澈的成績和人緣配在一起,才是對她的碾壓。
這人是有什麼魔力嗎?大家竟都樂於和他親近。
全年級幾乎每個班都有男生和他稱兄道弟。
可是他除了自身優秀之外,性格上沒什麼特彆吸引人的地方吧。
至少沒什麼吸引她的地方。
單獨相處的時候,祝澄覺得他也挺悶的。
他還沒她會聊呢。
-
再次回神,比賽已經開始了。
祝澄在運動方麵沒什麼天分,隻能感覺那顆球經常在許驍澈手上,且當他運球時尖叫聲最大。
至於彆的,她完全看不懂。
不出十分鐘,祝澄興致全無。
她晃了晃腦袋,打算離開。
場上幾乎沒有她這樣剛開場就走的人。
起身的時候,還引得周圍一眾人的注目。
祝澄尷尬地牽起唇角。
她倒不是故意拆台,剛才純粹是腦子一熱才來這兒的。
祝澄悄無聲息離場,儘可能降低存在感。
背過身的那一刻,身後的同學已經重新被球賽吸引去,身後傳來議論聲,“許驍澈怎麼感覺不在狀態啊,心不在焉的,突然停一下,球差點被人截了。”
祝澄沒管,加快腳步。
連球場的門都還沒邁出,巨大的驚呼聲先從身後爆出來。
她肩膀一抖,猛然回頭看,許驍澈長臂舒展,躍身扣籃。
更沒想到的是,同時響起一道清脆“嘩啦”聲,玻璃籃板頃刻破裂。
金光照徹,透明的玻璃渣從少年身後灑下,乍一看還以為是禮花筒中紛紛揚揚的彩帶。
——許驍澈竟然把籃板扣碎了。
場上所有的歡呼聲和喝彩聲戛然而止,操場闃寂一瞬,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位少爺的傑作。
而後,人群中爆出看熱鬨的笑聲、叫聲,七嘴八舌地傳來一片,看台瞬間沸騰起來。
“臥槽,許驍澈真牛逼!”
“哈哈哈哈救命,他要賠錢吧?”
“媽的打個球把家底掏光了,笑死我!”
他身邊的班長簡直看傻了,呆若木雞地定在原地,又僵硬地走到他旁邊,拍著他肩膀,“哥們,牛!”
許驍澈也愣了下,卻很快反應過來。
他倒是挺淡定,自顧自在一地碎玻璃裡走出來,眉梢揚著,還滿不在乎地笑。
語氣輕鬆又悠揚,不像個破壞者,反而安撫其他人,“沒事兒,哥賠過。”
“……?”
合著這不是初犯?
此話一出,身邊又是一陣驚呼。
離他最近的幾個男生撐著他,人仰馬翻地笑,“操啊,還得是我澈哥!”
陽光照在少年線條分明的手臂上,剛運動完的薄汗隱隱可見,許驍澈撈起籃球架上的毛巾擦了下汗。
少年大大咧咧地揚唇,眉眼舒展帶笑,隨性地揮手,高聲和場上打球的同學講,“對不住啊,今兒打不成了,大家彆往這邊上靠,我找老師處理。”
聲音沉穩有力,沒帶一點心虛,幾乎球場上的人都能聽見。
笑得還很恣意,叉著腰站邊上,上下打量著地上的碎玻璃,末了又搖搖頭感歎。
他那樣子,估計還覺得自己挺帥。
恨不得來個廣播通報批評,讓自己的“戰績”傳遍全校。
也是,就這麼一扣,全場的視線都在他身上,聽取“哇——”聲一片。
弄得更加出名了。
或許高中男生大多都這樣?
張揚、恣意、又帶著一點自戀和臭屁。
不知怎的,祝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其實他還挺有意思的。
好久沒這樣放鬆地露出笑容,祝澄一時半會兒無法收斂。
明明剛剛那麼刻意、那麼費力也笑不出來,此刻竟被這麼荒謬的事給逗笑了。
祝澄停下腳步,忘了離開。
再抬眼,許驍澈隔著人群和她遙遙對上目光。
金燦燦的陽光把他照得很亮,眸光清澈,帶著青春的朝氣。
也正笑著,很巧合地看著她的方向,乾淨又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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