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放學十五分鐘後,祝澄和顏昭笑相約回家。
路過辦公室，裡麵燈火通明，圍聚的學生比此時教室裡的還多,個個都希望老師能給他們多講一點。
兩人不由感歎高三氛圍的緊張。
收回視線,祝澄想起最近顏昭笑的名字經常被各科老師提起。
各科老師都曾數落她高一高一對待學習不認真,一到高三，過大的壓力把她推著走，不得不上心起來。
偏偏她膽子大,不怕和老師交流,一有問題就往辦公室跑。
雖然不適應高三生活,進步卻神速，短短幾個月,已經成了老師們口中的優秀例子。
祝澄很佩服這一點。
她就不好意思問老師問題。
去辦公室的路上能腦補出千八百個情況，擔心老師嫌她問題太簡單、怕老師又提出一個彆的她不會的知識點、顧慮自己聽完還不懂、唯恐旁邊站了彆的同學耽誤他時間……
所以高三以來，她去辦公室問老師題目的次數屈指可數。
看到辦公室擠滿人的場景,祝澄反觀自己,實在太膽小,再這樣下去根本不是個辦法。
於是試探著問顏昭笑,“明天我能和你一起去問題目嗎？最近的作業我也遇到好多不會的……”
顏昭笑很快答應,“行啊！”
她樂意帶上祝澄,兩個人一起查漏補缺，能問的知識點還多一些。
猜到祝澄是不好意思，她還很貼心地補充，“咱們班老師都很好的，特彆是永能！我最近天天往他辦公室跑，你彆看他平常管班的時候心直口快，單獨和我們女生相處,他還是很溫柔的，隻要你真誠地去找他，就算聽不懂也從來不說重話！”
祝澄問題最大的就是物理，每次考得那麼爛，真的很不給班主任麵子，所以她最不敢問的科目也是物理。
被顏昭笑勸解一番，她信心倒是漲了不少。祝澄笑著點頭，“那我們明天大課間去問陳老師吧，怎麼樣？”
“好，正好這次的作業不會。”顏昭笑爽快地和她約定好，“你相信我，私下的永能絕對很好說話！而且就是因為他，我們這屆才沒有實行淘汰製分班呢！”
祝澄“啊”了聲，又很快想起來，這次開學考本來要根據成績重新分班，葉婷卉一直擔心被踢到一班，卻遲遲沒有新的消息。
祝澄問：“他向年級組提議的？”
“是啊。”顏昭笑點頭，“他覺得沒必要把前幾十名全放在一個班裡，不然整體水平太不均衡了，而且同學們都相處得合適，就沒必要總是打亂。”
說完，她又壓了點聲音，“聽說一班有幾個學生在鬨呢，說什麼他們努力一暑假，就為了考進我們班，好像能進我們班就能上985一樣，真是荒謬！”
她們之前交流都是正常音量，祝澄一直都忘了身後還有個許驍澈。
直到這一刻顏昭笑降低音量和她耳語，她才想起周圍確實有一個能聽到她
們聊天內容的人。
裝作不經意回頭，看他一眼。
許驍澈揚了揚下巴，表情明明白白寫著讓她放心，他沒心思偷聽女孩子聊天。
祝澄這才麵不改色轉回來，認真和顏昭笑聊天。
麵前的女孩不知為何有些激動，聲音還是刻意壓著了，但比剛才要高昂得多。
“不過我聽說，有女生是特意為了許驍澈才想進咱們班的，永能這一攪合，全泡湯了！”
此刻已經離放學有一段時間，路上同學隻有零零散散的幾個。
四下闃寂，蟬鳴不休，一切聲音都能被放大得格外清晰。
因而，祝澄敢在這一刻確信，許驍澈絕對聽到了。
更何況剛剛那句話，還清清楚楚帶著他的大名。
“……”
祝澄泛起一股複雜的情緒，很想暗示顏昭笑跳過這個話題，畢竟正主就在身後，還是不要當著人家的麵討論。
但她自己也有點好奇。
權衡一下，還是好奇心占了上風。
隻能委屈一下許驍澈。
祝澄加入八卦陣營，好奇問：“你確定嗎？萬一人家隻是想換一個更好的班級，衝刺高三複習呢？”
“這方麵肯定有！但許驍澈那方麵也有！”顏昭笑齜牙咧嘴地八卦，“他那一堆桃花都說不完，哎呦，簡直就是我這年的快樂源泉！等畢業了我可得偷偷送點禮物謝謝他！”
祝澄忍著笑，很想告訴她其實不用，他現在就聽得一清一楚，還是生硬地轉移了話題，以免顏昭笑在他麵前再說出什麼尷尬的話。
誰知顏昭笑還沒完，繼續討論，“我真奇怪，他們一班的那誰不也挺帥的，非要廢這麼大功夫來我們班乾嘛，難不成就彆人班的帥哥香一些？也對，我看許驍澈看久了也免疫，他也就……”
“好了好了！”祝澄急急打斷她的話，豎起一根手指比劃在唇前，安撫她，“我懂了，不用說了。”
好在馬上就到分岔路口，顏昭笑去往家屬區，揮手和祝澄告彆。
祝澄鬆一口氣，總覺得剛才裡外不是人，真為難她啊！
誰知，心情還沒平複好。
一道冷哼響起，落在夜空中，清磁如雪水融化，祝澄渾身上下的神經又是一陣酥麻。
許驍澈的聲音從耳後傳來。
“你懂？懂什麼了？”
祝澄鬱悶地皺眉，不知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她柔聲反問：“要不我把顏昭笑叫回來，把你剛才那堆桃花講完？”
“……”
許驍澈一噎，被堵得說不出話。
他蹭到她身邊，距離一下子拉進，祝澄又羞又惱，沒想好怎麼麵對他。
快步向前，急匆匆往家的方向趕。
月白色的光傾瀉而下，因而少女臉上的紅暈清晰可見，許驍澈捕捉到那一抹緋色，突然也牽唇笑了，不疾不徐邁步上前。
樹影婆娑下，少年隔著幾步距
離，像剛剛一樣跟在她身後往家走。
沒過多久，她腳步停。
猶疑地回頭望，抬臉看向他的眼。
許驍澈也走到她麵前停，笑意收斂幾分。
“怎麼？”
祝澄憋了半晌，像是在考慮要不要告訴他。
許驍澈等了好久，才聽到她弱弱縮到他身邊，“那兒好像有狗，流浪狗。”
話音落下，兩人之間的氛圍變得沉默。
許驍澈理解她話裡的意思，不確定地從她口中擠出一句，“……你怕狗？”
祝澄聲音很小，“一點點……主要現在是晚上，而且它是流浪狗，我怕它咬我。”
許驍澈默了兩秒，“那你之前還誇我家狗可愛。”
他語氣有些複雜，抬手攏了攏後腦勺的發，明顯有些懊惱，聲音越來越沉悶，“我還以為你喜歡狗。”
她也沉默了。
尷尬地摸了摸鼻尖，這才嘟囔：“誰讓你天天發。”
許驍澈閉眼：“……”
意識到少年的落寞，祝澄扯扯他的衣擺，急忙補上幾句，“我也不是騙你。你家狗確實可愛……如果你能保證它不咬我，我其實不會怕。”
蔥白手指抓住他的校服下擺，許驍澈的視線落在上麵，心軟了幾分。
想起上次在家門口，昏黃的晚霞籠罩在兩人之間，僅僅是麵對麵說話她都要下意識後退。
已經是很明顯的轉變了。
他心情瞬間好起來，手臂伸過去，“如果怕就抓住，那條流浪狗不會咬人的，我帶你過去。”
祝澄也沒扭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