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扶上許驍澈小臂,她催促,“快快快,回家。”
每次她說“家”這個字,許驍澈總能很開心。
在她話外腦補出很多東西,是他的強項……雖然總是很難以啟齒。
經過那條流浪狗的時候,祝澄五官都快皺成一團,表情是顯而易見的緊張和害怕。
許驍澈問:“這麼怕嗎?”
他之前是為什麼認為祝澄喜歡狗的?
他還好意思篤定?
總算回到小區大門,走進單元樓,祝澄的狀態徹底放鬆下來。
她故意開玩笑:“不過,你叫兩聲我可能就不怕了。”
“啊?”許驍澈一愣,把她的話咀嚼半晌,表情複雜起來。
“你行啊,都能開我玩笑了,拿誰當狗呢?”
這回祝澄是真的笑起來。
不是平常的牽牽唇,彎彎眼,做出一副開心的樣子。
是笑出聲音了。
清脆悅耳的笑音傳來,她肩膀止不住地抖,好一陣也沒停下。
許驍澈竟然在她的笑聲中覺得臉紅。
“笑什麼。”他悶悶地出聲,有些彆扭。
兩人上了電梯。
轎廂的金屬材質能映出兩人一高一矮的身影,祝澄盯著門上他的臉,不禁抬手擋住臉,卻擋
不住笑容,“就是覺得你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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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我逗笑?”許驍澈好像有些疑惑,輕笑著,“那個時候我們好像還不熟,都沒說過幾句話。”
祝澄反而點點頭,肯定自己,“但畢竟在同一個班上課,你那些比較出名事例……很難不傳到我耳朵裡。有些我當場見證過,真的忍不住笑。”
她像是開了話閥,繼續說:“特彆是第一次,就是你砸碎籃球架板的那天——你應該記得吧?你肯定記得,畢竟當時的你也太臭屁了,恨不得讓全校人都知道你的‘風光偉績’。”
不知為什麼,許驍澈聽到這話,笑容突然凝固在臉上。
氛圍一下子有點尷尬,祝澄也慢慢收斂起笑,才意識到,許驍澈記可能得這件事,但大概率不記得她在場。
所以從她口中說出來,他肯定會驚訝的,畢竟誰都接受不了一個不熟的人過分關注他。
祝澄隻好無奈著搖頭,低著嗓,“算了,不記得就不說了……”
“怎麼不記得。”
許驍澈突兀地接過話。
祝澄怔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抬眸看他,連眨眼的動作都不自覺緩慢起來。
許驍澈說:“我記得啊,記得特彆清楚。”
“當時,有個小可憐考試沒考好,上下學都是垂頭喪腦的,好幾天都不見笑臉。
學習受挫就算了,她還沒有一點向外界尋求幫助的意思,整天悶在座位上寫題,課餘活動也不參加,連某帥哥同學的籃球賽都不願意看……”
祝澄差點被“某帥哥同學”這個稱呼逗笑,不明白為什麼許驍澈這個時候還能自戀。
但又不想破壞氣氛,張張唇,什麼也沒說,繼續聽下去。
許驍澈繼續說:“我急得回班上看一趟,她果然在那兒寫題。心裡可著急了,又不知道怎麼辦。急著去打球,也沒抱任何希望——結果,她最後竟然來了。
我本來很高興的,走幾步路恨不得裝一百八十個杯,就想著在她麵前耍帥。誰想到呢,球賽開始了,她連頭都沒抬一下。”
他以平淡無常的口吻回憶著那天的畫麵,卻直勾勾對上她的視線,“我當時就很好奇,怎麼有人沒興趣,又要湊那個熱鬨,往那兒一看——”
“那個小可憐垂著腦袋,一個人坐在位置上,偷偷拿出小鏡子練習微笑。就是笑了不到一秒,嘴角又耷拉下來。看起來魂不守舍的,連比賽開始了都不知道。”
“她身邊沒有同班同學,沒有說得上話的人,就找自己身上的問題,以為是自己平常太冷淡了。我很難理解,卻不自覺心疼……她特傻,也特可愛。”
一直說到這,祝澄都保持著原來的動作沒動。
呼吸緩慢起來,她試圖把理智抽離出來思考這一切。
許驍澈竟然看到了。
那天她覺
() 得自己交不到朋友,以為自己多笑笑,看起來就能更好相處。
所以她自顧自地揚起唇角,悄無聲息,小心翼翼。
祝澄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有人注意到那副傻裡傻氣的畫麵。
但他注意到了。
祝澄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許驍澈倒顯得坦然。
他慢慢講述著,繼續說,“那段時間她一直不開心,我很想找找辦法。”
“可我們那時,連說上話的機會都沒有。”
“雖然每天和她在一個電梯裡,可是她從來不側過頭和我聊天——甚至都不看我一下。”
許驍澈的話音停頓在這裡。
或許是意識到暴露的感情太多,他頓了下,彆扭地移開視線。
“可是……”正是這時,祝澄開口,“她現在看了。”
“也在試圖和你聊天。”
許驍澈聞言轉過臉。
這回是她的目光,直勾勾的、一瞬不眨地看向他。
祝澄難得有這樣直白、大膽的目光。
在同樣的電梯裡。
僅僅幾月之隔,情況大不相同。
他們之間,再也不是那樣尷尬又彆扭的關係。
她不會再因獨處而無措,糾結,不會每分每秒都祈禱這扇電梯門馬上打開。
那一刻,許驍澈心中劃過很多念頭。
這段關係,於他而言其實存在很多不確定性。
他十八年來,恣意、大膽,因為太多東西在掌控之中。
而隻要和她有關,就被排除在外。
他什麼也不敢確定。
被她躲著的這幾天,許驍澈大多時間都可以用樂天派的理由安慰自己。
少數時候又覺得生氣,心想要不就算了。
然而,再次看到她的眼,聽到她的聲音。
許驍澈隻能承認自己不長記性。
好。
這下,他的心徹底軟了。
他原諒祝澄了。
儘管她最近總是騙他。
但許驍澈相信,這次不會。
她不會再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