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旭一邊叫宋軍開始押送俘獲上船,一邊在寨子北麵緊張的做著各項準備。
安南國乂安州的官軍,昨日午前從州城出發,向南而來,按腳程,今日入夜前應該到達此處。
眼看著日頭西落,夜幕逐漸降臨,賈旭和薑才一直緊張的盯著河對麵的北岸,然後……安南官軍並沒有來。
直到天色完全變黑,河對岸也毫無動靜。已經入夜,斥候也無法派得太遠,但是能夠確定,附近一片區域,毫無安南官軍的蹤跡。
滿懷戒備地過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剛剛放亮,賈旭就派出斥候向遠方大肆探查,隻是至中午斥候回報,向北探了近二十裡,依然沒有安南官軍的影子。
“怎麼回事兒,他們不是衝我們來的?”薑才不解的問道。
“管他呢。”賈旭說道:“不來豈不是更好?叫將士們加快進度,要是到人都搬完了對麵也不來,我們就直接走人,也省得費事兒。”
既然安南官軍不見蹤影,賈旭便撤下了大部分預先布置在河北岸的人馬,幫著寨內的宋軍一起加快押運上船的速度,隻留少數人在河對岸警戒。
直到傍晚,所有的押運終於結束,賈旭剛想撤回全部人手上船撤離,對岸的斥候突然渡河來報,一支兩千餘人的安南官軍隊伍正從北方疾行而來,預計一刻鐘之後就要到達此處。
賈旭與薑才麵麵相覷。要知道,在古代行軍,一般到申時,都會停下來安營紮寨,必須在天黑之前構築好防禦工事,以防止被敵軍偷襲。而這隻隊伍直到酉時還在行軍,待到河邊時,這天怕不是要黑透。
一般情況下,能夠如此有恃無恐地急行軍的,都是百戰精銳!
怎麼辦?河對岸還有少量埋伏的部隊沒有撤回來,算上四麵未及回收的斥候,如果自己這時候上船撤離,等於將這幾十人白白扔在陸地上,怕是要凶多吉少。而現在召他們回來,估計要與趕來的安南官軍碰個對頭,一樣十分凶險。
好在河流深且湍急,河對岸的船隻早已被拖至南岸,敵軍若是想過河,隻能走浮橋。自己這邊有著強弓勁弩,守住浮橋的一端,還是能抵擋一陣。
略一思索,賈旭決定還是先等一等,看看什麼形勢,實在不行就由自己率軍在浮橋處抵擋一陣,給北岸埋伏的人員爭取時間,從上遊繞道回來,再一起撤離。
大不了一把火燒了浮橋,安南軍總不至於黑燈瞎火地遊水過來?
賈旭急忙又從船上叫人下來,在浮橋附近建立防線,緊張地準備戰鬥,並派人從上遊去北岸,聯絡尚在對麵的埋伏人員,要他們見機行事。
很快,對岸遠方的道路儘頭揚起陣陣煙塵,安南官軍急行到此。隻是與賈旭的預想有些出入:這支“精兵”毫無行軍陣型可言,兩千多人的隊伍,成一字長蛇蜿蜒而來,誰在蛇頭誰在蛇尾完全看腿腳快慢,直到又過了一刻多鐘,夜色完全變黑、看不清來路,仍然能隱約望見有人陸續趕到;先到的人也不管彆的,要麼坐在地上喘著粗氣,要麼趴在河邊用手捧著喝水,結果轉頭看見上遊有人站在河邊撒尿、便追逐打鬨起來,眾人三人一團、五人一堆,星星點點散落在岸邊休息,也不築營,更是根本沒人想到要安排警戒;為首一人,從衣甲上看,像是領頭的將官,帶著四個護衛,大喇喇的上了浮橋,一邊往南岸走,一邊大聲喊著什麼。
賈旭和薑才再次麵麵相窺。這哪是什麼百戰精銳,這分明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自己這月餘來在乂安州的地盤上打家劫舍,搬空了沿海十幾個村子,殺了幾千老弱,擄掠壯丁健婦近萬,對麵就派這麼個隊伍來搜討自己?這麼看不起人的麼?
他自嘲似的搖了搖頭,然後問一旁的陳國康:“這個人在喊什麼?”
陳國康見官軍到了河對岸,看起來人數遠遠多於宋軍,正在那裡害怕,盤算著一旦官軍攻寨,自己怎麼找個機會趁亂溜掉,見賈旭問道自己,才強自定了心神回答道:“他說他是乂安州巡察使阮福文,聽聞近日沿海村寨多遭匪患,遂帶兵從乂安州而出,巡檢地方,問這邊寨子最近有沒有遇見襲擾,還叫我們趕緊放他們進寨,為他們準備晚飯、安排房屋休息。”
賈旭告訴陳國康:“你就與他說,近日寨子周圍倒是沒有什麼異樣,但是附近村寨的事情我們也聽說了,已經加強了戒備。如今天色已黑,無法確認各位軍爺的身份,我們不能打開寨門,隻能勞煩你們今晚在對岸湊合一宿。但是請各位軍爺稍安勿躁,寨子裡這就準備酒食被褥,很快就給軍爺們送過河去享用。”
陳國康趴在寨門上大聲將賈旭的話用安南語喊了出去。浮橋上的那名巡察使十分不滿,卻也無可奈何,他是來剿匪的,他自己又不是匪,總不能攻寨?心裡隻想著這寨子太不識抬舉,等此間事了,回頭再來收拾他們。他隻是催促這邊儘快送酒肉過去,然後罵罵咧咧地轉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