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無羨臉上的平靜瞬時消失,他重新回頭,仔細勘察著那一方小桌,盯著地上碎成粉末的瓷片,神色愈發陰沉凝重。
他望向消失在門口的二人,眼裡閃過一分狠色。蘇無羨幾乎從不踏足江城軍營的地牢,今日怕是要破例。
“你們就算打死我,我也隻是個喝醉酒的平頭百姓!”
堂上的男人聽罷,厭惡地皺起了眉,“你犯了什麼死罪,我為何要打死你?”
抓進來的兩人被戴上鐐銬,鎖在刑架上。指夾、鐵刷、笞杖、釘子鞭整齊地碼在一旁,剛剛已經被抽了兩軟鞭的二人並未有分毫退縮,反而一副要殺要剮隨便你的無畏態度。
蘇無羨瞧著他們身上綻開的皮肉,拍著手叫道:
“受了刑也不招,兩位的確是英雄好漢,”他話鋒一轉,眼神忽而陰鷙,“真不愧是……麒麟軍!”
“什麼麒麟軍?”一人喊了起來,語氣卻是虛張聲勢的慌亂,“我等不過是小老百姓罷了!”
“小老百姓?小老百姓不會半夜戴鬥笠,還背著一絲腥味都沒有的魚簍。”
蘇無羨笑出了聲,走過去俯下身,拽掉了他的半邊鞋。
“更穿不來碾瓷為粉的麒麟軍靴。”
他湊近了些,兩眼死死盯著刑架上的人,用幾乎耳語的聲音開口,“說,你來得月樓找誰?”
那人充血的雙眼毫不示弱地與他對視,忽然明白了過來,咧嘴笑得惡劣。
“原來如此,剛剛那兩軟鞭,不過是醉酒鬨事的懲罰罷了。”
他仿佛看透了對麵男人的心性,“你是蘇無羨。外麵傳得好聽,說你從不用私刑,是翩翩君子,江城儒將。但在我們麒麟軍眼裡,你不過是江城軍最有名的軟骨頭!”
啪!
麒麟軍靴扇上了他的臉,靴底的暗鉤順勢帶下絲絲縷縷的血肉。被叫作軟骨頭的男人看了看那張鮮血淋漓的臉,嘴角一點一點漾開冰冷的笑意。
“我的確甚少用私刑。不過,被我用過私刑的幸運兒,是沒辦法開口外傳的。”
他背過身去,像是於心不忍般歎了口氣。立在一旁的屬下將刑具依次收走,撕下雪白的麻布揉成一團塞進犯人口中,再往手鐐上加了個小玩意兒,退居兩側。
蘇無羨擺了擺手,閉上眼睛。
一聲撕心裂肺的慘鳴像是被掐斷在喉嚨裡。犯人的手鐐猛地收緊,擠壓,最後隻聽咯嘣兩聲,青紫發黑的手掌死氣沉沉地垂下,鐐銬竟縮成嬰兒手腕般粗細。
蘇無羨睜開眼,重新轉身,從他口中緩緩扯出那團已經染為雪色的布,扔進了一旁的水缸。
“洗乾淨,重新給他用上,”他漠然吩咐,“等整缸水都紅了,就停。”
他轉身端詳另一邊已然瑟瑟發抖的同夥,極具耐心道:
“用私刑我的確不太熟練,你稍稍等會兒,容我再想個彆的招式給你用。”
“彆!我說!”那人幾近癱軟,兩股顫顫,“我們是奉孫副將之命,去得月樓尋察一個女子的下落,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