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他有些歉然地笑了笑,“那——”
“家中也無姑表姊妹,也無義兄義妹。”對方徑自截住他的話音。
他才想起這也是對方先前說過的。
今日是怎的,記性卻不太好。
顧見春按了按額角,心中有些好笑。
——不在問劍山莊,又在何處?
殊不知那垂首不語的夜來心中,又是另一番計較——
黛城太守派人來此,卻又遮遮掩掩。聽口氣,竟是在找一個女人?
這倒讓她滿腹疑雲。
難道是在找她?
又是誰在找她?
她不禁掂量起進城之後的事。
......
雙溪鎮裡,熙來攘往,車水馬龍。
“賣糕咯!賣糕咯!剛做好的涼糕咯!”那賣涼糕的小販遙遙吆喝。
見了來人看他,小販樂嗬嗬地湊了過來,說道
“哎,小哥,來塊糕嘗嘗?”
顧見春對著遞到麵上的手笑了笑,推辭了去。
小販點點頭,轉頭看向了他的身旁,眼珠一動,說道“喲,今日與夫人孩子一道出門啊?”
夜來聞言,下意識縮了縮身子。
幾人麵色各異,顧見春方要澄清,夜來扯了扯劍鞘,示意他不必多言。
實則顧見春卻是汗顏不已。若說拖家帶口,他怎能憑白玷汙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再者說,這位南宮小姐可是定了姻親,不就是壞人好事麼?
可若是解釋,她如此身份,難免給有心之人聽了去,要加害於這南宮小姐。
當真是裡外難做......
哪知這小販手上不停,竟冷不丁說了句“小哥,我看你們麵生,想來是上這兒逃債的吧?”
“逃債?”顧見春失笑,這便搖了搖頭。
小販也是嗬嗬一笑“我看您身上手上都帶著行李,這還拖家帶口的。幾位也不像是本地生人,帶這麼些個東西,要是探親怕也說不過去。所以我就猜想您是不是有事來雙溪,方才說的躲債也是同您開個玩笑,莫怪!莫怪!”
蘇決明從顧見春身後跳了出來,對著比他高一個頭的小販說道
“沒想到你一個賣糕的,倒是觀察得挺細致!”
小販撓了撓頭笑道“哪裡哪裡。我這兒做的就是往來客人的生意,自然是要看得細些。沒準兒路過個大客戶,說上幾句好話,將我這一車的糕全都買下來呢!”
蘇決明忍俊不禁,扯了扯顧見春的袖子。
顧見春無奈低頭道“你不是說你還沒好透,吃不得這發物?再說,你看看我們一路上買了多少東西了?人家都把我們當成搬家的了......”
“雖是發物,偶爾吃一次也沒什麼......我保證不會有事,就買上幾塊嘗嘗吧?”
蘇決明又晃了晃他的袖子。
小販在一旁,也是見縫插針地說道“是啊,孩子想吃,您就買上幾塊給他嘗個味兒吧?我這糕都是當天做的。吃一點兒不妨事。今兒橫豎也沒什麼生意,我多給您揀兩塊的……”
他話音未落,手上就開始挑揀,蘇決明也興致勃勃,各般口味都挑上一份。
顧見春見狀,隻得無奈地掏出錢袋,小販接過,眉開眼笑地數著錢。
蘇決明將米糕擱在嘴裡,甜味在口中蕩開,很是久違。
他不由地眯起眼,像是心滿意足。
顧見春睨了他一眼,心說畢竟是孩子心性,再如何孤僻,還是愛些煙火氣的東西。
“好吃吧!”小販笑眯眯地看著蘇決明說道。後者頓時察覺幾人的目光,臉上一紅,將剩下的糕點收進袋子中,一派矜然自持。
“嘿嘿,小哥,您不給夫人也買點?”
這小販慣是會做生意,三言兩語便將自己的糕推銷個遍。
顧見春麵上窘然,無奈隻得低聲詢問道“夜來姑娘,你要嘗嘗麼?”
來聞言,躊躇片刻,為免對方有疑,她隻得點頭。
“嘿!好說好說。”那小販便熟稔地掀布切糕,一麵劃著糕,嘴上也不歇著。
“我們這兒的姑娘啊,最喜歡吃的就是槐花糕,如今正是槐花的季節,這槐花啊,涼血止血,清肝瀉火,還有生肌駐顏的功效,不若夫人也來點?”
忽然,夜來麵色一冷,低聲說道“不要了,走吧。”
“哎——”小販笑容僵在嘴邊,也不知是哪句話惹惱了對方,那手卻定在原處。
顧見春愣了愣,轉頭看了她一眼。
對方麵覆寒霜,像是有些沉鬱。
“對不住。”無奈,顧見春隻得對小販說道,“幫我將這塊包起來吧。”他指了指那已經切好的一角,小販會意,於是手腳麻利,再不敢有半句多嘴。
顧見春心下思忖,難道是這南宮小姐在意自己的容貌,才會因這小販的話而生氣?
他搖了搖頭,閒事莫管,閒事莫管。
末了,顧見春接過糕,隨口問道“對了,您知道這兒的醫館在哪兒嗎?我弟弟最近著涼,想去抓副藥,可否勞駕小兄弟指個路?”
“醫館啊?我們這兒最好的醫館就是那方大夫開的百善堂了,您朝著東邊直走,遇到第一個巷子,進去後第二家便是了。”
小販指著一個方向說道。
“那便多謝了。”顧見春行了一禮,便帶著兩人匆匆離去。
——小販說得不無道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們並非本地人。還是速速抓了藥,尋個落腳的地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