疊加“動物世界”影像資料的影響,也就演化成了千族千神的信仰。
兩種解釋其實是不同的視角,一種是基於精神層麵抽絲剝繭的分析,一種則是基於科學論據而作出的純理性推導。
它們的區彆大抵相當於油畫和素描,畫的都是同一樣蘋果,又不完全一樣。
目前,整個羅威爾州的北部地區都在猛虎軍的控製之下,西邊與西南邊則在黑豹軍的控製之下。
兩支軍隊已經成了實質上的軍閥,雖然他們還在拿著帝國朝廷的軍餉,但實際上卻已經和帝國貌合神離。
雙方的感情完全靠錢維持著。
等哪天帝國不打錢了,這些軍閥基本上也把最後的臉皮撕下來了。
事實上,由於帝國之前對金加倫港的禁運策略,和百越公司采取的反禁運措施,邊境上的兩個大軍閥早就靠著走私的買賣實現“財務自由”了。
而且不隻是財務自由,其控製區域內的生產力也提升了不少。
這倒不是因為那些軍閥多麼懂治理,而是正好相反,大多數軍官對治理一竅不通,也壓根沒有治理的意思,甚至比帝國的文官還不如。
但也正是因此,這些軍官乾脆采取了完全放任自流的經濟模式,讓金加倫港的商人和當地的貴族們自己去搞。
誰給錢,這些軍爺就給誰開綠燈,甚至還幫著那些商人和帝國派下來的事務官作對,帶著槍杆子去貴族的莊園裡強買強賣。
這種野蠻的行徑自然是不可取的,甚至於嚴重損害了帝國的農奴經濟和稅收,長遠地運行下去最終也會損害到軍閥們自己。
然而誰要這幫蠻子趕上了好時候呢,歪打正著的吃上了金加倫港發展的紅利。
生產力和發展度是有地區擴散效應的。
金加倫港的先進生產力多少會沿著和移民潮相反的方向移動,反哺到羅威爾州的其他地區,乃至與羅威爾州相鄰的虎州和豹州。
畢竟在金加倫港開染坊,得付給工人1600加侖工錢。
總會有人動心思,把買來的縫紉機和染缸搬到人力成本更便宜、聯盟鞭長莫及管不到的地方開個小作坊,從產業鏈上截流一點利潤下來。
彆小看了這一點利潤,一間作坊賺的不多,一百間作坊就能趕得上一座大工廠了。
而這些不同於工廠主的“店主”們,也是會采購機器提升自己生產力的。
生產力的提升不僅僅造成了財富的聚集,同時也改變了人與人、集群與集群之間的關係。
尤其是在越來越多的舊貴族嘗到了生產力提升的甜頭以及被槍指著的苦之後,也開始謀求生產力的發展。
之前黑豹軍的口糧還依賴於帝國的撥款,而現在光是蕉頭灣一帶的財稅收入,就足夠當地的將軍養活手底下的人了,甚至偶爾還能給弟兄們分一些聯盟士兵吃膩了的牛肉罐頭當福利。
這小日子過的可要比給帝國當狗的時候舒坦多了。
至於當初把槍抵在阿辛頭上的那個千夫長,如今也得客客氣氣地叫阿辛一聲爺,畢竟後者已經和他頂頭上司的上司搭上了線,早就用不著帶他一個小千夫長玩了。
不過阿辛並沒有因為當初的事情和他一般見識,甚至還客氣地幫他運作一番,讓這個飛揚跋扈的軍官當上了萬夫長,還幫他說媒娶下了豹州一位子爵貴族家的小女兒,又在金加侖港的鬱金香街幫倆人置辦了婚房。
錢和身份和地位都有了,還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嬌妻,那個比拉西還莽的莽夫自然是感激的老淚縱橫,就差沒把那聲爺換成爹了。
而在這位萬夫長和黑豹軍其他高層的支持下,阿薩辛幫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大,幾乎壟斷了整個豹州的棉花。
婆羅行省的棉花雖然品質和產量趕不上百越行省,但勝在成本低廉和體量龐大,在金加倫港也是占有相當比例市場份額的。
哪怕如今停火協議簽署了,走私的活計沒以前那麼高的單價了,他們也能用那些已經發育成熟的口岸和換彙的錢莊繼續做合法的買賣,利潤甚至比之前更大。
不過縱使金加倫港的“輻射效應”對羅威爾州其他地區的影響頗大,其他地區的發展增速也趕不上作為東海岸唯一進出口港口的金加倫港自己。
目前,百越公司實際控製的一萬平方公裡相對於整個州而言不過四十分之一,但整個州四十分之三十九的財富都聚集在金加倫港。
如果說聯盟與金加倫港之間的利益分配是不均勻的,就像銀幣與加倫一樣,那麼金加倫港與羅威爾州乃至整個婆羅行省的利益分配則是更極端的不均衡。
金加侖港的居民已經騎上了快得像風一樣的自行車,朗誦著讀書聲的孩子們已經開始思考人在山川河流中的位置,以及許多年後的人們又該在哪裡,但虎州豹州仍然有許多人吃著泥巴做的餅,為了生計不得不賣兒賣女。
《紅土繼《l傳和《瘋老鼠日記之後,終於連載到了第3篇《土,似乎就要進入到那鮮血淋漓的正題。
金加倫港的《幸存者日報幾乎賣到了斷貨,一些原本不知道《紅土的人看了《土,又回過頭去買前麵的l和瘋老鼠。
一些書商開始琢磨著給這本連載的短篇出個合集,免得人們一張報紙一張報紙去剪。
他們聯係不上那個鼠先生,不過卻收到了薯條港寄來的信——
你們可以隨意出版,把我的那份捐給聯合會就好。】
這封信振奮了不少金加倫的青年,也振奮了那些聯合會的會員們。
鼠先生就在他們的旁邊!
而且就注視著他們!
一縷晨曦的微光似乎出現在了地平線上,未來仿佛一片光明。
巨石城隻有一本《覺醒者波爾,而他們有千千萬萬個。
在《幸存者日報和《紅土的激勵下,年輕人們將自己樸素甚至於還很幼稚的想法寫成了詩,畫成了畫,譜曲作了歌,融入了金加倫港那匆匆忙忙街景的一角。
人們在“神靈不存在”這一思想的底色上,又增加了一行信條——
他們需要聯合!
就像巨石城的居民們一樣!
即便人們有著萬千種不同的想法,卻有一個想法是相同的。
那便是拔掉那一千根柱子!
以及砸爛舊的枷鎖!
而就在一場風暴正醞釀在金加侖港的時候,某個暴脾氣的憤怒青年也終於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軍隊。
那簡直不能稱之為軍隊,倒像是流民或者草寇,甚至還不比他當初打羅威爾營地那會兒——
至少那會兒他和他手下,敢打敢拚的人多少還有些血氣和匹夫之勇。
就是這麼一群人,衣不遮體,手上拎著農具,躲藏在虎族勢力盤根錯節的虎州的一片荒無人煙的山穀,在貴族管不著的地方開墾了些荒地,靠著月族人同胞千辛萬苦送來的接濟過活,偶爾還要吃些土,或者找周圍小貴族的麻煩。
畢竟月族人口不少,而且男女不乏俊美,那些貴族多多少少也買了些月族人當奴隸或者做小,以解救同胞的名義搶他們也是合情合理。
而且他們隻劫人和糧不殺人,事情鬨得不大,一些小貴族還真拿他們沒什麼辦法。大貴族見他們像跳蚤,又懶得理,正好還能順便兼並小貴族的土地,敲打一下地價。
至於猛虎軍,大部隊都在羅威爾州的邊境上,就更懶得理他們了。
這年頭但凡有些力氣都在經營自己的地盤,誰會費那閒工夫去幫朝廷剿匪,反倒是可以用月族人當名目向朝廷多要些錢。
也正是因此,那些月族人以為自己偽裝的很好,假扮成躲避戰禍的流民就能躲過猛虎軍的眼線,卻想不到就連遠在金加倫港的阿辛——一個幫派的頭頭都能輕鬆找到他們。
一切與他在戰報中看到的一樣窩囊。
甚至於送他來這兒的虎族人千夫長還調侃,下次在戰場上碰見了,不想打就把裝備往地上丟了跑,大家有錢一起賺。
真是奇恥大辱!
“特娘的……”
看著那群散漫坐在田埂上的小夥子們,拉西咬牙切齒地罵了一聲,猛地拔出腰間配槍,朝著天上扣了扳機。
“啪!
”
那炸雷般的聲響,把在田間勞作的月族人嚇了一跳,抬頭卻看一凶神惡煞的男人帶著一眾惡鬼站在田邊,一副恨不得吃了他們的模樣。
站在田間,一名中年人怔怔看著他,忽然認出那張臉,錯愕的表情誇張的像見了鬼。
“拉……拉西?!”
拉西卻看也不看他,伸手一把拽住了一小子的脖子,像拎小雞似的將那瘦小的男孩從田裡揪出來扔在地上。
“疼……疼疼……”那男孩嘴上直喊著疼,眼淚都擠了出來,但沒想到那惡鬼見他哭,又朝著他屁股上踹了一腳。
“怕疼就回去找你的爹娘,少跟著這幫人瞎胡鬨!去,給老子把你爹娘喊過來!”
那男孩畏畏縮縮地說著,眼中寫著惶恐。
“我沒有爹娘……我是被賣到附近,這兒的大夥們救了我。”
“沒有爹娘……嗬,那就給老子把眼睛抹乾了,要不我先送你下去見他們!”
放開了那個孩子,拉西狠狠瞪了一眼試圖上來攔著他的農夫,接著又看向了帶著槍走來的抵抗軍士兵。
村門口鬨出的動靜到底還是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
這幫連個放哨的人都不會安排的家夥,至少耳朵是沒聾,好歹能聽到自己的槍聲。
那些人眼神警覺,神色不善的盯著他,槍端在了手上,卻又不敢把槍向他指著。
他們一些人認得這家夥,正是打下羅威爾營地,把那個長官吊在塔樓上的狠人。
不管聯盟出了多少力氣,給了他們幾門炮幾條槍,總歸那營地確實是他打下來的。
拉西看也不看那些燒火棍,隻是眯著眼睛盯著他們。
“老子說你們不如去種地,你們倒真耕起了田。瞧瞧你們窩囊的樣子,是指望薯條港的姑娘們養你們一輩子,還是指望百越公司的人養你們一輩子?”
一名中年男人鼓起了勇氣上前,死死盯著他。
“你什麼意思!”
拉西眯著眼睛盯著他。
“你是這兒的負責人?”
“我是——”
那人話還沒說完,就被他一巴掌拍在了腦殼上,直接拍進了田裡。
“你是他娘個錘子!”
這話是聯盟的教官在訓練他的時候罵他說的,現在他把這句話又送給了這家夥。
就是這家夥害的方長被調走!
至少他看來是如此。
那巴掌拍的夠響,也著實點燃了一眾抵抗軍們的怒火,一個二個小夥子們都抬起了槍口,齊刷刷地指向了拉西和他身後的一百多名軍官。
“不!彆開槍!”
落在田裡的那人顧不上自己,大驚失色的朝著抵抗軍的戰友們喊到。
那拉西卻還像嫌火不夠大似的,一步上前直接走到那群小夥子們的麵前,一把抓住了一個人的槍口,戳到自己胸口上。
“來!朝著老子開槍!把來救你們的同胞打死,來!”
那小夥子臉色蒼白,握著槍的手都在抖,仿佛隨時都可能走火。
顯然他沒上過幾回戰場,也沒怎麼練過槍,更沒有機會練。
畢竟,那保險都是關著的,光是上了個膛……
看出了他眼中的懦弱,拉西一把將他手中的槍搶了過來,又塞在他胸口,撞到他向後退了兩步,被其他人扶著才停下。
“就沒人特麼的教過你麼,殺人的時候打開保險,肩帶給我焊死在肩上,誰敢搶你的槍,就一槍托甩他臉上。戰場上丟槍就是丟命,你小子慶幸吧,搶你槍的是老子。”
一雙雙目光盯在他身上,有憤怒,有錯愕,也有慚愧和羞恥。
但也有人的眼中燃起了希望。
包括坐在田間的那個自稱是負責人的男人。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們不是薯條港的幸存者,也不是金加侖港的幸存者,他們需要的不是一個帶著他們耕田的家夥,需要的是一個能帶著他們打勝仗的家夥!
拉西環視了眾人一眼,不隻是站在村口擋著他的抵抗軍士兵,還有旁邊田裡那一個個直起腰杆看向他的農民。
“想種地就留在這兒種個夠,窩囊夠了就特麼起來跟著老子走。”
一名抵抗軍軍官咽了口唾沫,盯著他問道。
“我們去哪……”
“去哪?”
拉西嗬嗬一笑,背著黃昏看向了東北邊的方向,朝著那昏暗的天微微眯了眯眼。
他在路上的時候就想好了。
和猛虎軍打是不現實的,這幫家夥有槍有糧,戰鬥力已經不輸給灰狼軍了,甚至把同在邊境上的灰狼軍都快“瓜分”光了。
就像聯盟的人說的那樣,跟這幫家夥打隻能被當野怪刷。
他們必須開辟新的戰場,而最佳的選擇就是婆羅行省的東北角。
那兒緊臨著卓巴爾山脈,翻過去就是銀月灣。一條順著山脈流下來的塔桑河澆灌著一片名為塔桑平原的衝擊平原,那裡生活著婆羅行省上的邊緣民族,甚至還有一些銀月灣的教徒。
在帝國的行政區劃版圖上,那片土地的名字叫猛獁州,和銀月灣共飲著一個澹水源頭,而且有著不輸於羅威爾州的肥沃。
最關鍵的是山高皇帝遠,當地又臨近聯盟的補給網絡。
雖然發展度差了些,但發展度差也有發展度差的好處。
沒有連接天都的公路網,又不在永流河的邊上,效忠於皇室軍隊和軍隊需要的物資難以投送到該地區。
再一個就是窮地方不缺兵源!
隻有在那兒,他才能揪起一大幫軍隊,在虎族人占多數的虎州起事簡直是找死!
“縮在這山溝溝裡遲早餓死,想活命就跟著老子往海邊打!”,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