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8章 刺刀之夜!(1 / 2)

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極限。

況且,那是個出爾反爾、無所不用其極的對手。

「砰——!」

眼看著拉西就要將那些幫派分子們砍的做鳥獸散奔逃,烏迪想起那個「皆殺」的命令,還是驅動著胳膊抬起了槍口。

那是特製的子彈。

彆說拉西出門去機場的時候就沒帶防彈甲,就算帶了防彈甲也是一樣的下場。

胸口中槍的拉西身子一晃,用軍刀支著小巷中的石板路,單膝戳在了地上。

磨牙吮血的虎豹豺狼們瞧見了機會,抄起手中的家夥想要一擁而上,結果隻被瞪了一眼,一個二個又瑟縮著不敢上前了。

拉西咧嘴獰笑,血順著嘴角湧了出來,滴在了地上。

「你終於開槍了……」

被那兩隻眼睛看,烏迪隻感覺渾身上下一片冰涼,仿佛那血洞下一秒就會出現在自己的身上。

不過那拉西到底隻是個人,最多不過覺醒者,到底是不會魔法的。

拉西看著他,輕輕喘息著說道。

「我剛才想起來了,是沙瓦還是你的上司阿克曼和我說過,你是他從塔桑河邊上的村子裡撿來的孤兒……」

烏迪冷冷看著他。

「那你現在還好奇我為什麼背叛你嗎?」

拉西嗬嗬笑了笑。

「我有問過你這句話嗎。」

衝鋒隊哪個孩子不和他一樣都是孤兒?又有哪一個不是因為打仗而成的孤兒?

要說恨,總是能恨到他頭上的,阿賴揚還在的時候他就在打仗了。

他從來都把他們當自己的孩子養,確實也沒怎麼對他們設防。

無論是在馬州大山裡被他教訓過的阿克曼,還是最忠誠的沙瓦,他們對於他來說既是他的部下,也是他的家人……或者說孩子們。

烏迪愣了些許,眉頭皺了起來。

見他沒有說話,拉西緩緩坐在了地上,用所剩不多的時間繼續說道。

「我確實欠他們一條命,我本想下去和他們道歉的,卻沒想你父母催的這麼急……」

腦袋靠在了小巷一側的牆,他輕輕歎了一聲。

「你要是再給我十年就好了,哪怕五年……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那天發生了什麼,為什麼發生,後來又是如何……不管你信也罷,不信也好,你看那水壩就知道,我是想過活著的時候去贖罪的。我走之後,下一個就未必會認了。」

烏迪的眼眶紅了起來,舉著槍的手輕輕的顫抖,一時間竟是忘了自己的使命,歇斯底裡地吼道。

「特麼的!少在那裝英雄了!你殺了多少人!這是一個交代能解決的問題嗎!還有,你現在特麼的說這些有什麼意義……死去的人還能活過來嗎?」

「活不過來,活人除了繼續向前之外彆無他法!」

拉西搖搖頭,咳嗽一聲,忽然灑脫地笑了起來。

「你有父母,我本來也有的,可被帝國殺了。起初我隻當那是弱肉強食,叢林中的法則,結果後來一個叫尼揚的家夥一聲呐喊喚醒了我。」

「他說……若不消滅帝國,消滅封建,消滅那一千根壓在婆羅人心中的柱子,會有一代又一代的婆羅人前仆後繼地為此而死。」

「你是有父母的,你確實該為他們報仇,現在我把我的命給你,但你得替我把沒做完的事情做完……你有那個勇氣嗎?」

「……」

烏迪無法回答,也不想再聽下去了。

他感覺自己的使命已經出現了動搖。

他甚至覺得,也許等他下去之後,他的父母可能並不會誇讚他…

…甚至會覺得自己白死了。

可不是白死了嗎?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點,回到了大洪水來臨之前那天。

不過眼下也沒有回頭的路可走了。

他不想去設想那以後的事情,隻能硬著頭皮走到最後。

然而就在他要開槍的時候,兩盞炫目的光芒忽然在小巷的兩頭爆開,一瞬間將整個小巷點亮成了白晝!

閃光彈!

是衝鋒隊!

「砰!!」

被奪去視野的烏迪心中一驚,憑借直覺和本能倉促開槍,摳動食指清空了整個彈夾!

然而因為內心的動搖和胳膊舉了太久,這最後的六發子彈全都射在了距離拉西不過一掌寬的牆上,甚至還誤傷了一名隊友。

被包圍在小巷中的幫派分子們全都慌了神。

他們隻是些逞凶鬥狠之徒,平時也就欺負下學生和老實人而已,哪裡和特種部隊對上過?

一隻隻小老鼠都慌了神,還沒開始打就顫抖著丟掉了家夥,從豺狼變回了鼠輩,已經心念電轉地盤算起一會兒被按頭的時候該如何求饒。

烏迪很清楚自己身旁這些小嘍囉是靠不住的,想完成上級的任務隻能靠自己了!

用長官教給自己的戰術,他穩住心思一邊後退,一邊迅速更換彈夾,然而還沒來得及上膛,就被那呼嘯而來的槍托差點砸歪了下巴。

「啊啊啊!」

阿克曼狂怒地吼叫著,這個比烏迪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將自己親手帶出來的兵狠狠地按在了地上。

他以前是月族人抵抗軍的少年兵,很久很久以前就跟著拉西北上了。

他還記得在馬州的時候,他們被帝國貴族圈養的士兵像養豬一樣養在大山裡,隔三差五就拿他們當土匪練兵!

那些月族人的元老們嘴上喊著要帶著他們推翻帝國,手上拿著海外勞工們的錢,結果仗卻越打越窩囊,逼著他們所有人隻能在山裡撿野菜根拌紅土!

是拉西帶著他們打出了他們的脊梁!

直到今天他仍然記得,這個狠人一耳光將那個帶著他們打呆仗的隊長抽翻進地裡,揍的後者屁都不敢放一個!

那是他們的領袖……

這家夥怎麼敢的!

阿克曼眼眶通紅地舉著槍托,看著幾乎被揍暈過去的烏迪,恨不得用槍托把那張不陰不陽的臉搗成肉泥喂狗!

但那到底是他的兵,他狂怒的吼了一聲之後,最終還是丟下槍掄起了拳頭。

「我要殺了你!!!」

「你這個畜生!你殺了我們所有人的家人!你害死了我們所有人!」

他每吼一聲就揍一拳,揍的那張臉青一塊紫一塊,硬生生腫成了豬頭。

烏迪醒過來暈過去,又被重新揍的醒來,直到恍惚中聽到一聲「夠了」。

還在伸著拳頭的阿克曼被兩名衝鋒隊的士兵拉起來架到了一旁。

直到這時烏迪才看清楚,揍自己的那個人正是當初將LD47步槍塞到自己手中的少年……

那時的他撿到了站在河邊沒人要的自己,說以後自己就是他的兵了。

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他幾乎都快忘記阿克曼當時對自己說了些什麼。

不過確實曾有那麼一段時間,無依無靠的他將他當成了自己的哥哥……

除了烏迪這個叛徒,還有三十名幫派分子被按在了地上。

眼眶通紅的沙瓦攙扶著拉西從地上站起,想要將他從小巷中帶出去。

然而後者起身之後卻搖搖頭,接著伸出顫抖的手,從懷中取出一隻染血的筆記,交到了前者手上

「我沒時間了……對你的話都在這本子裡,你靜下心來慢慢看。」

「至於我的後事,不用大操大辦,遺骨安在塔桑河下遊河畔即可……日後再有水患,先從我淹起,莫怪其他人了。」

「我這條命是借來,到時候該還了……阿賴揚怕是還沒合眼,我聽他在下麵喊著,要等我大戰三百回合……咳……果然,還得是我下去陪他才行。」

「對了,我的配槍……請替我還給方長先生,感謝他為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我們做了這麼多事情。」

「這份恩情我下輩子去還。」

沙瓦沒有說話,隻用身體支著他,紅著眼眶聽他說完,隨後眼中噙著淚水點了點頭。

手按在那血色的筆記上,他用哽咽的聲音說道。

「我答應您……」

「老子特娘的就是扔下這條命……也要替您把沒做完的事情做完!」

說到最後,他幾乎是吼了出來。

拉西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伸手撥了下這孩子的劉海。

他沒有孩子,也沒有父母,卻沒想到有這麼多可以托付遺誌的人。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猛獁國……就交給你了。」

能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這點時間根本不夠他躺在醫院。

那子彈八成是加了什麼「萬無一失」的東西。

交代完最後一句,拉西終於安詳地合上了眼,如他期望的那樣站著死去。

沙瓦拖著他的身體站在原地許久,隨後抬頭看向了那涼如水的夜空。

他想到了在大裂穀的時候,那位老先生留給他的意味深長的忠告。

每一個聯盟的居民都是楚光,每一個婆羅人都是羅威爾——

如果將這句也看成謎語,這題倒也有另一個解法。

想變天?

你們得殺到換種才行!

淌過胸前的熱血漸漸發涼,沙瓦的眼神也愈發的冰涼,終於那冰冷的夜空挪開,落在了那俯首的三十隻鼠輩頭頂。

不隻是他在看,近百名衝鋒隊士兵也殺氣騰騰的瞪著眼睛,不少紅了眼睛的士兵甚至已經打開了保險,食指扣在了扳機上。

這些平日裡吆五喝六的地痞們瑟瑟發抖著,無論人模狗樣還是歪瓜裂棗,都像老鼠一樣匍匐在地上,完全沒了先前那般喊打喊殺的狠毒模樣。

他們興許是真的怕了,也許是真悔悟了,也沒準隻是想等按著他們的人鬆開掐脖子的手。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

沙瓦的嘴角露出殘忍的笑容,用清晰而冰冷的聲音說道。

「我剛問了天意,若這雲把月亮遮住,那就是我想錯了答案,可等了半天也沒有。」

長月當空。

萬裡無雲。

那話說的雲裡霧裡,卻掩不住鋒芒畢露的殺意!

他要開拉西不敢開的殺戒!

反正他的「父親」已經死了。

他無所謂了。

一隻隻趴在地上的小老鼠們都慌了神,拚了命的磕頭認錯。

「大,大爺我們錯了!」

「是家人會!是家人會騙了我們!」

「我們也沒辦法……我們要是不動手,他們說以後沒我們好果子吃啊!」

「求求您放過我們吧!」

那哭哭啼啼的聲音非但沒有讓人心軟,還讓一眾將士們覺得惡心。

他們在前線肝腦塗地,竟保護出來這幫沒種的玩意兒!

或許真正的忠誠,早已經死在了前線。

剩下的全是這幫玩意兒!

沙瓦不為所動,隻將拉西的遺體交給一旁紅著眼睛的戰士,然後從地上撿起了那把軍刀。

「是老天的意思,下去莫怪我,都是它親口和我說的——」

「可殺!」

這次下凡的不是羅威爾,而是比羅威爾還要凶狠的大月王!

論殺個人頭滾滾,沒人能比得過他,就連西嵐的開國皇帝都比不了。

畢竟一個是橫掃十三州,另一個不過是撿現成的便宜罷了。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幾顆腦袋就已經掉在了地上,嚇的那些鼠輩們屎尿一起流了出來,撲騰著掙紮著想要逃跑。

然而擒住他們的士兵哪裡會讓他們逃走,紛紛挑出步槍的刺刀一頓戳刺猛砍。

幾個呼吸的時間,小巷裡已經四處是血,隻剩下一個叫烏迪的賊首。

看著走到麵前的沙瓦,鼻青臉腫的烏迪輕輕的喘息著,眼睛盯著他。

「長官說要留你一命,就留你一命,我許諾過,他交代的每件事我都答應。」

不等這小子回答,沙瓦伸手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拍了拍那張腫成豬頭的臉,然後伸手一推將他扔到了那堆屍體上。

「滾吧!」

「去找你的‘家人去。」

烏迪跌跌撞撞地摔倒在一灘肉泥裡,驚恐地看著那一行行走出小巷的身影。

他急促的喘息著,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想出去給家人會的其他成員報信,然而外麵已經響起了兵荒馬亂的槍聲。

他的心中「咯噔」一聲,忽然明白了那句「可殺」的含義。

他還記得上級在交代任務的時候說過,想要戰勝強大的對手就必須超越自己的底線,而這正是他們一直以來無往不利的神兵利器。

然而他的上級並沒有講過,當殺紅了眼的對手也放棄底線,像對付蟲子一樣對付他們的時候又該如何……

他不知道今夜之後會發生什麼,也許這夜晚不會結束了……

……

午夜淩晨,空中劃過一聲驚雷,原本無雲的天上不知為何烏雲密布,霎時間下起了漂泊大雨。

坐在床上橫豎睡不著的紮伊德站起身來,走到窗邊點了根瑞克五。

他總覺得有人在遠處看著他,卻不知那視線從何而來。

「這蛇州哪裡都好,就是赤道太熱了。」

他兀自念了一句,把房間的燈打開,卻瞧見那床底還是黑著的,總忍不住往那瞄,最後一拍大腿乾脆走過去瞧了一眼。

那裡當然沒有人。

就算有光學迷彩的東西,也不至於能躲過他布下的重重暗哨接近這裡,並且趴在他的床底。

想到這,紮伊德忽然一時間有些氣餒,他為今天做了整整一年的部署,結果很多部署壓根就沒派上用場。

贏的太快他反而心裡發慌,他甚至還沒使出全力對手就倒下了。

而他最沒有算到的是,聯盟還沒打到巴托亞行省,戈帕爾眼看著就已經要把天都給打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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