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不肯去慈寧宮,皇上也不閒著慈寧宮這一座大宮殿,都不必整修,就直接在後殿和偏殿裡塞滿了人。
實在也是先帝爺的後宮數量龐大,不如此根本住不開。
就這,還是雍正爺開恩,讓年老且有子女的妃嬪出宮隨子女居住,不在占用宮裡地方的結果。
耿氏數到這裡,也不免羨慕:“從前先帝爺在的時候,宮裡都是憑著位份定尊卑,可如今卻看誰有兒子了。密嬪娘娘雖隻是個嬪位,但人家生了三個兒子,且都到了能成親開府的年紀。皇上登基必不會虧待了這些小弟弟們,必然都有爵位的,密嬪娘娘隻管挨個兒子的府邸住過去,這日子真是美。”
宋嘉書邊低頭奮筆疾書,邊點頭表示讚同:隻是密嬪娘娘命好,不止在於她生了三個兒子,更在於她生兒子的時機好。
兒子年齡小,統統沒趕上這場殘酷血腥的奪嫡。且兒子跟當今年齡差的大,出於名聲考慮,皇上對幼弟們自然也要更照顧一些。
不像宜妃娘娘,雖也有兩個兒子,但她的兒子中不幸還有九爺這種跟當今不對付多年的,這會子就比較慘,皇上始終不鬆口讓宜妃出宮。在給太後和各位太妃加封定尊號的時候,也獨獨漏下了宜妃。
把九爺氣的簡直要跳起來,但親娘在宮裡,在人家手裡,也沒法子。
這會子八爺都有點慶幸自己額娘去的早,不然落在老四手裡,隻怕待遇還不如宜妃。
果然耿氏也想起了宜妃,哪怕在自己屋裡,耿氏也湊過來,壓低了聲音密語道:“姐姐知不知道,為了不能出宮跟著恒親王和九貝勒住的事兒,宜妃娘娘還去太後跟前鬨過呢。”
宋嘉書把寫好的一頁紙吹了吹墨道:“都是長輩們的事情,與咱們不相乾。”
耿氏也不敢多說這些事,就重新把期待轉向了與她們相乾的事情:“等著真是讓人焦心——不知道皇上要怎麼分派咱們的宮室呢。”頓了頓,語氣更忐忑了:“其實住哪裡也罷了,東西各六宮,都住過先帝爺的嬪妃們,想必都是過得去的。隻是這位份……”
耿氏苦笑了一聲,挽著宋嘉書道:“姐姐,雖然我有兒子,但我是真怕,爺萬一連個主位都不給……弘晝以後可如何做人呢。”
大清的後宮,按康熙爺定下的規矩,乃二貴妃,四妃,六嬪的十二主位模式。主位之下的貴人常在等就不再限製數目了。
皇貴妃非特殊情況不立。
是不是主位,尊榮和待遇差距極大。
耿氏提心吊膽,生怕這些年自己不得寵,再被四爺給忘了,隨便給個貴人之類的。她也罷了,皇上新登基必然要選秀,她之前就不得寵,更不指望進了宮多得寵。
隻怕‘子以母貴’,弘晝因為自己受委屈。
宋嘉書停下筆,拍了拍她的手:“彆怕。皇上心如明鏡,必不會委屈了阿哥的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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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過了臘八就是年。
臘八清晨。雍親王府眾人與往常一樣,都先在正院集合,也算是先給皇後個安,然後再一並按著時辰入宮去守孝。
而這日,正院裡多了三個太監。
為首的一個,宋嘉書一打眼就認出來了:老熟人周守禮嘛。
看來因為他及時悔改,回頭是岸,皇上登基哪怕不重用他,倒是也留下了他,仍舊乾著自己出宮宣旨的老本行。
見他在此,雍親王府諸女眷不免都是心神激蕩:算著日子,皇上也該給她們分宮室了,那位份豈不是也要定下了?!
因周守禮聖旨在身,所以先不跪請安。倒是眾人要先跪拜接旨。
果然,雍正爺除了賞賜後宮女眷們臘八粥外,還給諸人分賜了位份和宮宇。
隻是周守禮首先宣的是給皇上給皇後並諸妃嬪賞賜臘八粥的聖旨。
宋嘉書就看李氏臉上不甚痛快,幾乎是用眼神在譴責周守禮:誰八百輩子沒喝過臘八粥啊!怎麼這道聖旨還磨磨唧唧讀半日呢,快點著下一道。
且說皇後與太後一般,皆是名位早定,在登基大典那一日就受過拜賀了。所以此時皇後是不必跪的,但也端著茶盞凝神,準備聽周守禮的聖旨。
她最想知道的,便是年氏的冊封——自打年氏在永和宮再次失了一個孩子,太醫回稟還是個阿哥後,皇上心裡便總覺得年氏委屈的緊。皇後雖也覺得年氏有點慘,但生怕她憑著這個慘,做了皇貴妃。
周守禮第一個宣讀的就是年氏的位份。
因年氏小產不足月,是皇上特許了臥床不必起的,故而周守禮一會兒得去年氏的東大院宣旨,這會子就省略了前頭那些讚美褒獎的駢文,隻道:“諭禮部,年氏冊為貴妃。”
皇後略微鬆了一口氣,還好,隻是貴妃。
皇後鬆了一口氣,李氏那裡確實吊著一口氣:怎麼回事?按照在潛邸的資曆,自己自然是在前頭的。為什麼宣旨太監先宣年氏的位份?
從來都是尊者為先,難道皇上竟把自己的貴妃之位排在了年氏後頭?
李氏沒有胡思亂想多久,周守禮很快宣旨了:諭禮部,李氏冊為齊妃。
宋嘉書就見李側福晉,不,是齊妃娘娘的臉色難看極了,好在她還記得借著磕頭謝恩調整一下。
周守禮繼續往下讀去:“諭禮部,鈕祜祿氏冊為熹妃。”
宋嘉書還未怎麼著,就覺得齊妃的目光刷一下轉過來。看齊妃的神色頗為熟悉,宋嘉書想了想:這不正是當日弘曆被選入宮中時,齊妃的樣子嗎?
好在齊妃這回沒暈過去。
這一道冊封一念,皇後也微微驚了一下。不過隨即便歎了一句:女人要養個好兒子真是至理名言。為了弘曆,熹妃這個妃位就是該得的,何況熹妃這些年從未做錯過任何事情,在皇上那裡也頗有讚譽。
早在一年前,皇上就親口吩咐過,鈕祜祿氏份例一如側福晉。
那時候弘曆還隻是剛進宮,不一定能得先帝爺的喜愛呢。
而宣這道旨意的周守禮內心也很快活:當時自己恐皇後娘娘作為弘曆阿哥的嫡母,不夠儘心,所以特意創造了條件,把有人要拿‘弘曆阿哥命格之事’做文章的消息透露給了其生母鈕祜祿氏。
果然,當日的王府格格,今日的熹妃娘娘,自己的注可沒下錯。
之後的冊封便沒有出乎眾人意料的了:耿氏冊為裕嬪,宋氏冊為懋嬪,郭氏、武氏為貴人。
眾人各自接了旨意。
至此,新帝的後宮位份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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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再入宮,內外命婦的目光就集中在新帝新鮮出爐的妃嬪們身上。諸如曹佳氏和李四兒這等,從前接觸過雍親王府女眷的,還上來恭賀了一下。
更彆提宮中伺候的人,慣會奉承的。
從前宮裡的奴才雖想奉承新帝的後宮,但無奈名分未定,見了麵都不好稱呼。如今聖旨已下,他們也就找到了努力的方向。
至晚間,宋嘉書等人回雍親王府時,已然鳥槍換炮——也不再是兩人一馬車了,宮道上排著一溜的馬車。且馬車的規格瞬間提升到了對應的位份上。
小太監們的臉宛如一朵朵向日葵,笑得晃眼,其中給宋嘉書提著燈籠的這個更是小心翼翼道:“熹妃娘娘,請您上車。”
熹妃。
這個稱呼,對宋嘉書來說像是聽一個遙遠又熟悉的故事。
待她回到凝心院,院中已是一片沸騰歡喜。
這種歡喜,說句不好聽的,自打先帝爺駕崩,準定了雍親王繼位,這府裡的下人們就憋著一股子歡喜——要知道,從此後,他們服侍的就不再是王府的妾室,而是皇帝的妃嬪。
隻是一來國有大喪,二來主子們位份未定,到底懸著心,所以不能露出這份歡喜。
如今這喜,實在是捂也捂不住了。
白南是帶著一種又哭又笑的表情來迎接宋嘉書的,兩個眼睛又紅又腫,不知道的還以為進宮哭了一天喪的不是宋嘉書而是她。
一見宋嘉書,白南本來已經停住的眼淚,又稀裡嘩啦落了下來:“嗚嗚嗚,格格,格格總算是……”
白寧在旁邊急的打斷:“什麼格格,是熹妃娘娘!”
白南哭的更凶了:“嗚嗚,娘娘……”
不知怎的,白南忽然想起了幾年前,自家格格險些病死的那一回。那時候,自己在年側福晉的東大院門口徘徊,被小太監刁難,最後是懷著怎麼樣的心情鬨著要撞牆的呢。
那時候,她都做好被人打死的準備了,哪裡能想到,還有今日。
還是白寧帶著一宮人跪拜的聲音,才驚醒了白南。於是白南又嗚嗚嗚哭著跟著眾人一並跪拜。
宋嘉書無奈道:“還沒到過年呢,就拜起來了。快起來吧,今晚隻怕不用睡了。”
今日雍正爺不但賞賜了位份,也為每個主位欽賜了宮殿。
四爺是個急性子,並不想過年的時候,還拖拖拉拉的,有人在潛邸有人在宮裡,每天來回跑。
今日就下了聖旨,命內務府加緊辦理此事。
兩日後,她們這些新鮮出爐的妃嬪,就要入住紫禁城了。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德妃要尋思死,清實錄也有記載,還是四爺自己說的:皇父駕崩之時,母後哀痛欲絕,決心隨皇父殉葬,不飲不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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