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攔路雪花(1 / 2)

白老板好像有心事 因醬 10730 字 10個月前

在一堆積壓的信息中, 還有來自顧浩英的問候,他邀請趙新月參加自己公司的年會。

雙方合作一直都很愉快,除卻開頭的一點波折, 顧三公子是優質的甲方。他很好說話,不會像一些理想主義的金主, 每天天馬行空地暢想,時不時冒出個新主意來折騰他們。

趙新月卻猶豫著退出對話框, 先處理起了彆的, 晚些時候, 才找個理由婉拒了他。

白拓明已變成那種令人困擾的前任。

她再出門時多出了戒備,會突然慢下腳步, 凝神觀察不起眼的角落。

趙新月感覺自己有些神經質, 地鐵上, 有個很高的黑衣男人走到身邊,她“唰”一下就站了起來。

陌生的青年小夥一臉詫異地看著女孩, 不懂她一個弱女子乾嘛要給自己讓座。

趙新月匆匆離開, 低頭穿過人群,走去另一節車廂。

不過, 當再度投入工作,那股不好的感覺緩解了很多。趙新月近來還算順利, 公司讓一個能力很強的策劃參與她手上的項目,他是創意文案出身, 本人很有梗的同時, 還會些手繪。他一口氣給甲方倒騰出幾期條漫, 據反饋效果非常好。

趙新月省心地把精力放在維護客戶上, 公司統一采購了年終答謝禮物, 她沒叫跑腿, 一趟一趟親自送過去。

這期間竟然遇到了湯瑤。

在某個科技園的寫字樓內,兩個人在大廳不期而遇,手裡各自提著給客戶的東西。趙新月想起她們已經有很久不見,連最後一次聯係是在什麼時候都忘了。

“嗨。”湯瑤見到她時,本想當沒看到,無奈視線已撞上,那表情複雜間多少顯得古怪。

趙新月並沒注意,她不了解湯瑤的近況,湯秘書塗著精致的紅唇,麵容看上去仍有些憔悴,也許是因為年底的工作太辛苦。

趙新月擔心地說:“你瘦了很多。”

這本該是一句讓女孩子心花怒放的話,不知為什麼,湯瑤被刺痛了一下,並不能高興起來,隻感覺趙新月在嘲諷她。

她也意外發現,趙新月看起來過得還可以的樣子,沒有明顯的變化,並不是想象中的落魄。

湯瑤勉強笑了笑:“我還有事要忙,不多聊了。”

趙新月也很快離開,實際她心裡也有點不安,懷疑起湯瑤的出現,是不是因為白拓明來了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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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拓明早晨走出地窖,吩咐人去下麵掃掉碎玻璃片。

雪後初霽,空氣很冷冽,朝日映照白地,反射出的光線亮得晃眼。他上了地麵,沒有感覺到,自己像是從無垠的黑暗裡走出來。

沈秘書來彆墅送文件,裝作沒看見他手上不起眼的指甲印。

白拓明坐在書房裡,照常為那些文件簽字、批注意見,間或提了一下公司年終團建的事,問需不需要增加預算。

一夜過去,他仍是那個態度溫和的老板,沈煜退出書房,鬆了口氣。隨後,手機往外跳起提示,白拓明在看抄送給自己的工作郵件,讀完給了詳細批複。

白拓明處理工作直到下午,母親給他彈來個視頻。

“怎麼沒來啊?”她側對著鏡頭,懶洋洋地往臉上抹著麵霜,看樣子是剛起床不久。

白拓明一時未答,他淩晨時分在地下室睡了一會兒,已經意識到,自己昨晚的衝動帶來了一係列連鎖反應,周圍的人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響。

靜默之中,白母慢條斯理地斜睨來一眼,倒也沒說什麼,轉回去繼續做起手部按摩。

過了一會兒,她開始往臉上拍粉底,才柔聲說道:“不想去看爺爺,那麼找個時間去看看外公吧?”

母親依賴娘家,總覺得引以為傲的家世能夠提供多一份的倚仗。事實上,白拓明對這一點看得清醒,仲村家在大阪的勢力就算滔了天,多數情況下,也不足以跨洋越國。

他敷衍地喝起了水:“我有彆的安排。”

話音剛落,白母湊近攝像頭,一張臉驟然放大,撐滿整個屏幕。

白拓明水杯停留在半空,他沒被嚇到,知道母親不是在看他。她與人視頻從來都是把主畫麵調成她自己,這會兒認真地上下端詳,應該是想透過鏡頭檢查妝容是否服帖。

眼尾還是不可避免爬上了細紋,美婦人目中的憂愁一閃而過,白母不喜打針,嫌棄後遺症讓人看起來僵硬又蠢笨,她自恃有天然抗老的基因。然而,再怎麼青春永駐,幾十歲和十幾歲相比,畢竟是不一樣了。

“你爸爸可能按耐不住,他最近有點蠢蠢欲動的。”她往後退了退,看回鏡子,鎮定地補充遮瑕,“我找了個私家偵探盯著他,他跟好幾個理事私下見過麵,不知道在計劃什麼。”

說完這些,白母稍頓,似很不經意般地提起:“對了,你有什麼彆的安排,是女孩子?”

白拓明麵上沒有一點表情,隻有他自己知道,心臟在片刻向下墜落。

趙新月的存在不是什麼秘密,好在她足夠不起眼,輕得就像粒塵土,他一度很安心。無論是白家,還是仲村,都對她提不起興趣。

而此刻母親莞爾,分外溫柔地說:“要是你認真了,帶她來見見我。”

白拓明看看她,忽然也笑了笑。

他出生在這樣的家庭,每個人都在不自知之間濫用權力,還要尋找偽裝。而他有的時候,也下意識參與了這種行為,完全無法去指責什麼。

他若無其事把話題挪開,不痛不癢說了些理事會相關的動向,年末會有人員變動,架構要隨之調整。白母興趣缺缺地聽著,把更多的專注放在刷睫毛上,直到空氣突兀安靜下來,隻剩輕微的氣流聲。

白母略略抬起頭,隻見白拓明斂起笑容,冷淡地說:“我有自己的分寸,你不要碰她。”

“你叫我不要碰誰?”白母臉色一沉,不悅的表情來不及被鏡頭記錄,就讓白拓明掐了線。

她一把抓過手機重撥,沒等聽到信號接通聲,自己又掛斷了,不耐地丟到床上去。她生氣地想,這個兒子從小跟誰都不親,他比他父親更虛妄,比他母親更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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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拓明應付完母親,給趙新月打電話,號碼撥出一半,他想起了自己已經被拉黑。

他也明白一個事實,在如今這種情況下,她不會等他說完,隻要聽到一句聲音就會掛斷。

在某個時刻,白拓明陷入疑惑,仿佛失去一段記憶,他想不起來他們是怎麼走到了這一步。

這是個死局。

他坐在桌前,慢慢抵抗著這些混亂的思緒,嘗試新收到的郵件。

手指在觸控板上來回劃動,白拓明的眼神彙聚在那些文字上。

像是智齒發作炎症,隱秘而存在感極強,讓人無法忽略。他能看得懂每一個字,可串聯到一起,不能在大腦裡形成任何信息。

過了很久,白拓明才回過神,看清麵前的屏幕,發現它停留在書寫界麵,最上一欄的收件人已被填上“趙新月”三個字。

目光在那個名字上停留,他黑眸暗了暗,在下麵敲出幾段內容。

有一些是想問她的話,有一些是道歉,還有解釋。

白拓明想到什麼寫什麼,他很少不列提綱地寫這種非正式郵件,在這個過程中,他腦海裡閃現過各種片段。

有很多種片段,但最多的那一種,是趙新月拒絕他的樣子。

她昨晚的目光很恐懼,如同麵對一個可怕的陌生人。白拓明想到這裡,忽然有點不想麵對,不耐煩地把電腦合上了。

再晚些時候,顧二公子打來了電話。

顧二公子積極關注他的身體情況,時隔一個月,問他疫苗種完了沒有。

白拓明沒有聽完他漫長的鋪墊贅述,淡淡打斷,主動提出,是否想出來一起喝幾杯。

酒窖裡的狼籍被仔細清乾淨,換上彆的陳設,地麵新鋪了雪白的長絨毯子,被燈一照,顯得溫暖又華貴。顧二初來這個地方,帶點暈頭轉向的竊喜。

白拓明宴客是常事,但是,他在滬市另有會所,與幾個有名氣的酒廊老板也相熟,社交活動通常有固定去處。能被單獨請來他常居的私宅,屬於難得。

顧二大著膽子跟他懊惱些生意上的事。

“今年這個年是過不好了,投的錢還不如拿去打麻將……生態農場,騙人的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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