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詩題中說閒,其實是無奈的。說自己閒的人,往往都是一堆心事,隻是無奈地“閒”下來罷了。
劉禹錫和了一首《樂天以愚相訪沽酒致歡,因成七言聊以奉答》:
“少年曾醉酒旗下,同輩黃衣頷亦黃。
蹴踏青雲尋入仕,蕭條白發且飛觴。
令征古事歡生雅,客喚閒人興任狂。
猶勝獨居荒草院,蟬聲聽儘到寒螿。”
少年喝酒,老來飛觴,隻是時光無情,白發易老,好在還有朋友常聚,可以隨心任性。詩酒溫情中多了一些淒涼,也無妨。
十幾年裡,三百多公裡外的長安城被牛李二黨攪得雞犬不寧,甘露之變又把都城變成了血流成河的人間地獄。
但是這些都跟白居易和劉禹錫無關了,他們在洛陽安閒地過著晚年生活,經常去伊水上泛泛舟,花叢中看看牡丹,與高僧研究一下佛學,與好友一起賞雪唱詩。
白居易這一時期的詩歌風格閒適恬淡,充滿溫情。
如《問劉十九》,邀請劉禹錫喝酒: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閒來無事的時候,白居易還會想起他在杭州和蘇州做官時候的美好日子,回憶一下江南美景。
如他的《憶江南》三首: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江南憶,最憶是杭州;山寺月中尋桂子,郡亭枕上看潮頭。何日更重遊?”
“江南憶,其次憶吳宮;吳酒一杯春竹葉,吳娃雙舞醉芙蓉。早晚複相逢?”
劉禹錫依照同曲,填了兩首《憶江南》,描述了當下在洛陽的生活:
“春去也,多謝洛城人。弱柳從風疑舉袂,叢蘭裛露似沾巾。獨坐亦含嚬。”
“春去也,共惜豔陽年。猶有桃花流水上,無辭竹葉醉尊前。惟待見青天。”
白居易詩,從正麵直接誇“江南好”,盛讚江南風光,令人無限向往,詩氣通俗直白,直抒胸臆。劉禹錫詩,從側麵擬人化地描寫洛陽的春天,詩氣清新流暢,韻味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