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擾了。”
“是客人嗎?”古賀抱著一個巨型紙箱搖搖晃晃地走到門口,“抱歉,我現在稍微有點忙,能不能等一會兒?我把這箱包裝紙放好後……”
“您不用著急。”對方溫聲回答,“不過我並不是客人,隻是受人之托過來取東西而已。
“取東西?”
“嗯,是相澤老師叮囑我過來的,說是他之前訂購的東西這幾天應該到貨了。”
古賀回憶了一下,對方確實在這裡定了幾個浴鹽球和下水道除味劑,揚聲答道:“我記得的,這裡搞定後馬上給你送過來。”
“麻煩您了。”
真是一個有禮貌的女孩子啊,古賀心裡感慨道……等等!相澤“老師”,幫他拿東西到家裡,還是一個女孩子?!
“難道你是……”
他抬起頭,一名看著約摸十五、六歲的年輕女孩映入眼簾——蓬鬆豔麗的赤紅短發,乳白色的肌膚,紅玉顏色的虹膜嵌在那雙麋鹿似的眼睛裡。見他看過來,對方十分靦腆笑了一下,她的五官之中幾乎沒有銳角,因此笑起來顯得溫柔而甜美。
他呆滯地盯著她,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舌頭:“你是……赤穀海雲?”
“您認識我嗎?”
“當然,我們全家都是雄英體育祭的忠實觀眾。”他將紙箱隨便往地上一放,用圍裙擦了擦手上的灰塵,“我和我女兒都是你的大粉絲,可以給一個簽名嗎?”
“簽名什麼的……”她訥訥地回答,“我是說當然可以……還有,那個……感謝您和您女兒的厚愛。”
“稍等!馬上!”他急急忙忙地跑到樓上,又急急忙忙地跑了回來,“這是我女兒的故事書,能順便給她寫一句鼓勵的話嗎?”看到對方不明所以的表情,他又補充道,“我是無個性,我的女兒也是……雖然年紀還小,但她的小趾骨有兩節,基本確定不會覺醒個性了。”
“原來是這樣。”赤穀歎息一聲,“會有一段艱難的時光呢……孩子們因為缺乏共情上的教育,有時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惡意,您得多關心她的心理狀態才行。”
“我明白的。”古賀苦笑一聲,“畢竟也是過來人。”
赤穀理解地點了點頭:“那麼就寫‘祝’……請問您女兒的名字是?”
“她叫加奈,古賀加奈。”
聞言,赤穀的表情恍惚了一下,好像忽然陷入了某種回憶中,眼底彌漫著大霧——但也隻是須臾一瞬:“很好的名字,那就寫‘祝加奈小姐學業順利,健健康康,最重要的是每一天都保持開心,海兔謹上’,這樣可以嗎?”
“可以可以,太感謝了!”古賀接過故事書,“加奈看到一定會很開心的,謝謝你,赤穀小姐!”
“您不用那麼客氣,隻是一個簽名而已。”
“不光隻是簽名。”古賀說,“是為了……很多事,赤穀小姐,你帶來了很多事。”
女孩好像不是很適應這種直麵的感謝,雙手不自覺地捏住了大衣的衣擺,有些局促地回答:“是這樣嗎?那我希望都是一些好事。”
“我不敢打包票。”古賀爽朗地大笑道,“但對我和加奈而言已經足夠好了。”
說罷,他又忍不住細細打量了對方一番——雖然幼態明顯,但她的容貌確實很引人注目,遠比電視中呈現出得要美(大抵是因為她在屏幕上總是滿身的血),身材纖細苗條,發育良好得不像是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更不用說能考上雄英英雄科的,基本都是偏差值極高的怪物。
雖說世上無完人,但眼前這位也算是相當接近這一概念的存在了吧?
赤穀在這過分直白的目光下感到了一絲忐忑:“……古賀先生?”
“不錯啊,簡直是無可挑剔。”古賀摸著下巴嘖嘖歎道,“本來還以為那家夥是天生性格孤僻,沒想到隻是眼光太高了……真是一條讓人羨慕的老狗。”
赤穀的表情更懵了:“那家夥?”
“沒什麼,自言自語而已。”古賀擺了擺手,“耽擱了你不少時間吧?我去把東西拿過來。”
然而在給東西裝袋時,他又有點按捺不住八卦的心情,神神秘秘地問道:“赤穀小姐,冒昧問一個問題……為什麼是你過來幫相澤拿東西呢?”
“相澤老師生病了,不便外出。”赤穀輕聲答道,“體溫降得也不是很順利,應該是之前積累的疲憊一下子爆發了吧……”
“那家夥一直是這樣,要麼不生病,要不就把一整年的病生完。”古賀說,“他生病的時候脾氣很爛的,要是他凶你,你就凶回去,反正事後他自己會後悔的……不過,他平常可不是這樣的哦!雖然總是沒什麼精神的樣子,但那家夥其實私下也有很溫柔的地方,一直單身但公寓總收拾得很整齊,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感情前科,收入高卻不亂花錢,最大的生活開銷就是買很貴的貓糧給路邊的流浪貓……”
“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絕對沒有騙人,雖然這家夥值得吐槽的地方也很多,但結合這些優點,你難道不覺得這樣的人至今還是單身很可惜嗎?”
“三十歲也不算很……”看對方激動到仿佛是拍賣員拿著小錘子狂敲桌板的模樣(希望老師的浴鹽球不會出什麼問題),赤穀從善如流道,“確實如此,您說得很有道理。”
古賀又強調道:“他真的是個好人。”
赤穀用自己最真誠的口吻回答:“是的,他是一個好人。”
古賀對這句話——或者這一係列對話都感到很滿意,他將紙袋遞給她,沒意識到自己走過來的時候不自覺地踮起了腳,全然一副興致高漲的樣子。
互相道彆後,赤穀推門正打算離開,這時古賀又叫住了她。
“嘿,赤穀小姐。”他的聲音和之前相比沒有那麼爽朗了,摻雜著些許窘迫,“其實……不,雖然和我相關,但這本質上也算是相澤的私事,所以我不該主動向你透露這些,但我可以向你保證,相澤消太是一個很棒的人。”
他這番話說得沒頭沒尾,但赤穀還是朝他露出了微笑:“我明白。”
“但如果有一天——我是說,如果有那麼一天,你對這句話產生了懷疑,又或者你想更深入地了解為什麼他是一個很棒的人,可以再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