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單夫人竟把主意打到陸家頭上,明顯不懷好意。怕是要借著陸家的勢,給她那貪花好色的兒子謀前程。
陸四爺冷笑。
“婚書未定,八字未合,媒人未至,為何不能改口?”
不等四夫人反駁,他又繼續冷聲道:“單家沒一個好東西,以後你莫要與之結交。”
四夫人不服氣。
“女人間的事,你哪裡懂?我成日裡呆在這個宅子裡,你還不許我結交幾個手帕交了?我不乾涉你的公事,你也彆乾涉我的私事。”
“糊塗!”
陸四爺冷著臉,“那單夫人上位後就把單家弄得烏煙瘴氣,連我都聽了不少閒話,單家遲早被她和她的兒女敗光。那單夫人,是個貪婪不知足的。哄得原配作保抬她為正,又害死了原配一雙兒女,還霸占了原配的嫁妝。如此心狠手辣心術不正之人,你竟和她稱姐道妹,簡直敗壞門風。”
他說到此麵有怒色,“我早與你說過。你若是閒來無事,就和嫂子們多學學,彆整天出去和那些彆有居心的人來往。你就是不聽。你以為那女人為何要和陸家結親?七郎雖是庶子,卻已做了禁軍,將來前途無量。她自己的嫡女都人要,甘心把一個庶女嫁入我陸家?她這是哄騙於你,打著庶女入陸家門的旗號,把嫡女塞進來。靠著我陸家,為她兒子謀求前程,你懂不懂?蠢貨!”
陸四爺雖不喜妻子的短淺,兩人多年夫妻也有過無數次爭執。但陸四爺本著君子不與女人計較的原則,大多數還是讓著妻子,很少這般疾言厲色的怒罵。
上次兩人激烈爭執,還是為著陸四爺執意隨軍抗擊北狄一事。那一戰讓陸四爺受傷嚴重,回來後四夫人趴在他懷裡哭了好半天。言語神情全都是關切和心疼,這份柔情還是讓陸四爺頗為動容。很長一段時間,陸四爺待四夫人都極好。
可四夫人本性難移。無數大事小事,都將她的小家子氣顯露得淋漓儘致。
陸四爺不想跟她吵,便選擇漠然無視。
反正她就這脾氣,怎麼說都改不掉,隻要不闖什麼禍,陸四爺便隨她了。
誰知道,她竟越活越回去了,蠢得和單夫人那等虎狼之被為友,還要把禍患帶到家裡來?
陸四爺怒不可遏,臉色陰沉得可怕。
“我早與你說過,七郎的婚事你無需插手,你背著我和其他夫人相談也就罷了,居然還想讓那單家惡女來禍害我兒,害我整個陸家,你想讓我成為家族的罪人嗎?”
四夫人被他一連串疾言厲色質問給嚇住了,結結巴巴道:“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我看單夫人麵善心慈,待人熱情,連庶女都當親女兒般對待。外頭那些人,不過就是嫉妒她命好,才編排些閒言碎語來詆毀她。陸家是世家名門不錯,可七郎是庶子,人家怎舍得將嫡女下嫁?我看你就是當官當久了,彆的沒學會,就會拿那套陰謀論來揣測旁人。”
陸四爺被她的犯蠢給氣笑了。
“你將四郎養成個繡花枕頭,我忍了。你素日裡有些個小毛病,我也忍了。你雖是沒什麼見識,卻也不是什麼歹毒之輩,對母親也還算孝順。膽小怕事,至少不會犯什麼大錯。卻沒想到,你竟是如此愚鈍蠢笨。”
他眼神冷如霜雪,“你也不想想,那單夫人若是個好的,何至於人人避她如蛇蠍?若非她心術不正,豈會人人口誅筆伐而無一人為她伸張?也就是你這個蠢貨,才會輕易被她花言巧語所騙。若七郎娶了她的女兒,也就沒什麼前途可言了。你已經毀了四郎,還想毀了七郎不成?”
四夫人又驚又怕又委屈,眼圈兒又紅了。
“我是不喜歡七郎,但我也從未苛待過他。我們夫妻二十多年,你卻說這些誅心的話來傷我…”
陸四爺一見她哭就心煩。
“哭,就知道哭,除了哭你還會什麼?”他這次不再忍讓,“你給我聽著,以後不許再和那個單夫人來往,否則我就休了你!”
這不是他第一次說休妻的話,但語氣卻比任何一次都要淩厲。
哭得梨花帶雨的四夫人怔住,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陸四爺板著臉,“七郎和蔣家的親事已定,不可更改。你若不願操持他的婚宴,我可以拜托長嫂。”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決心已明,四夫人再不敢有任何微詞。她還是畏懼四老爺威嚴的,當真沒再敢和單夫人來往。單夫人聽說陸七郎另結他人為婦後,直接氣得將茶杯砸碎。
“好你個佟氏,竟敢戲弄於我,你給我等著!”
單蠢的四夫人還不知道自己已得罪了單夫人,間接的為陸七郎惹了一樁不大不小的禍事。
此乃後話。
正月初十,阮未凝生下個兒子,取名齊琰。
季菀懷著孩子,也不便出門,竇氏牽著兒子去道賀,碰上了阮未凝的二嬸子。
阮未凝兩度懷孕,親爹和繼母以及祖母都未曾探望過,反倒是這個阮二夫人,帶了許多禮品過來。
要說阮二夫人從前和阮未凝的關係也算不得十分好,主要是阮二夫人成日裡憂心自己的兒子,吃齋念佛,很少管大房的事,兩人並未有多親密。她兒子病好了以後,她心中少了一份牽掛。再見阮未凝沒有親娘和兄長庇護,親爹繼母都不是個好的,難免心生同情,偶爾還會過來走動走動,說些體己話。
竇氏回來後與季菀說起此事,有些感歎。
“從前我總說我娘太縱容父親,以至於他得寸進尺,越發猖狂。但我知道,她縱有千般缺點,心裡還是疼我的。我回娘家,也有親人可以敘舊。可未凝…好在還有個嬸子待她不錯。隻是想起,親生父親還不如外姓人,難免心酸。”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季菀輕聲道:“未凝雖坎坷,可她如今兒女雙全,上頭婆母喜歡她,小九也對她一心一意,算是苦儘甘來了。很多時候,有血緣的親人,未必能靠得上。咱們做女人的,若時運不濟,要麼認命,要麼拚命抗爭,為自己爭取一條康莊大道。你我,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嗎?”
她自己是從鄉野裡一步步走到京城入得國公府,竇氏則是和陸大郎從最初的齟齬到冰釋前嫌再到如今的夫妻情深。
都是先苦後甜。
阮未凝,又何嘗不是?
從孤苦無依,任人操縱的棋子,到現在夫妻恩愛女兒雙全,走上人生巔峰。
不曆經甘甜苦辣,怎麼能叫人生呢?
竇氏想了想,讚同的點頭。
“說得倒也是。未凝是個通透的,也不會把這些個事兒放在心上。我就是眼裡揉不得沙子,看不得阮家夫婦如此行事。”
季菀笑笑。
知道她這性子,愛打抱不平。若是今兒個在忠勇伯府碰上阮未凝的繼母,八成還會冷嘲熱諷一番,為阮未凝報仇。
“對了,你碰見了阮二夫人,可知我妹妹近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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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 zuo no die這話形容四夫人再恰當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