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伯滿眼苦澀。
“罷了,隨你吧。”
世子之位定下之後,他心情抑鬱,再加上年紀大了,越發覺得力不從心,日漸匱乏。即便有嬌妻美妾在側,也欲振無力。
可妻子說得也有道理。他已得罪了二房,將來他們會不會報複六郎?
雖說他還有庶子,不愁將來膝下無子養老,可庶子終歸比不上嫡子。而且妻子還年輕。等自己百年過後,又何來的依靠?庶子總歸不如親兒子來得可靠。
她到底給他生了個兒子,總是有功。
“那些藥,有用嗎?”
“我特意在外頭求的,肯定管用。”
見他鬆口,長寧伯夫人鬆了口氣。
她嫁過來的時候,長寧伯才三十多歲,雖比她大了許多,但風華正茂,成熟穩重,又懂得疼女人。新婚燕爾柔情蜜意,撫平了她心中那些微的不快。有了兒子以後,她底氣更足,丈夫也更寵她。可隨著年齡增長,丈夫日漸衰老,俊逸的容顏上也添了一道道皺紋。便是房事,也漸生無力,大多時候草草了事。尤其是這兩年,兩人幾乎很少親熱。
原本想著,丈夫雖不濟,起碼還有個爵位留給兒子。誰知道卻是一波三折,最終還是旁落他人。連她的寶貝兒子,也折了腿。
長寧伯夫人萬分不甘。
她若非是出身差了些,憑她得天獨厚的美貌,怎麼都不可能淪落給人做繼室的地步。
做了那麼多年伯爵夫人,金尊玉貴,錦衣玉食,她早已習慣。讓她將來看旁人臉色過活,那是萬萬不能的。她還年輕,完全可以再生。
但這種事,得丈夫配合。
如今終於說動了丈夫。
於是夫妻倆就開始忙著造人大計。為了早日得償所願,長寧伯聽了妻子的話,服用了所謂的‘靈丹妙藥’,非但能保證房事和諧,還能一舉得男。
彆說,還真有用。
不到兩個月,長寧伯夫人便診出了喜脈。
夫妻倆喜不自勝。
這個消息,自然快速的傳到了二房。
阮二夫人頗有些訝異,“沒想到,還真讓她如願以償了。”
身邊丫鬟道:“夫人無需擔心。這才剛懷上,不知男女,成不了什麼氣候。”
阮二夫人其實並沒多大野心,她求的,不過是兒子安康,闔家安寧。可顯然彆人不這麼想,非要挑起事端。
“成不成得了氣候都與我無關。若她能安安分分養胎,彆再動那些歪心思,我就阿彌陀佛了。”
話音剛落,一個丫鬟匆匆而來,“夫人,不好了,世子回來時途徑上永巷,馬兒忽然受驚疾馳…”
還未說完,阮二夫人猛然起身,臉色大變。
“你說什麼?”她上前兩步,一把扯起跪在地上的丫鬟,“世子呢?現在在哪兒?”
“夫人放心。”丫鬟沒見過她這般模樣,嚇了一跳,忙道:“當時季家大公子正巧路過,出手製住了狂奔的馬兒,救下了世子,世子未曾受傷。隻是馬兒突然發狂,街上許多百姓都受到牽連,驚動了官府。世子去了京兆尹,讓車夫先回來報信。”
阮二夫人稍稍鬆了口氣,喃喃道:“沒出事就好,沒出事就好…”又想起了什麼,趕緊道:“這事兒彆告訴世子夫人。她懷著孩子,莫要因此動了胎氣。”
“是。”
好端端的馬兒為何會發狂?
阮二夫人心急如焚,卻也隻能在家中等待。
快黃昏的時候,阮未絡才回府。
阮二爺夫婦忙上前關切詢問,見他確實未有損傷,這才放下心來。
阮二夫人又問,“查出來了嗎?馬兒怎會突然發狂?”
阮未絡麵容清逸儒雅,無論何時眉目都淡淡的,毫無波瀾,便是白日裡險些從馬車墜落而喪命,除了最初的震驚,也很快恢複了冷靜。此時母親問起,他更是波瀾不驚。
“藥物所致,香氣為引。”
阮二夫人立即沉了臉,幾乎是立刻,她便斷定,必然是大房那邊動的手腳。
長寧伯夫人還沒生下兒子,就在想著要斬草除根,以絕後患了。
何其狠毒!
阮二夫人是真沒想到,她千防萬防,那女人居然會在外麵動手!
她恨得咬牙切齒。
“此事絕不能就此善了。”
阮未絡目光淡淡,“母親稍安勿躁,此事我自有計較。”
阮二爺看向兒子,“你想怎麼做?”
阮未絡微微一笑,“謀害朝廷命官,乃是死罪。”
阮二爺夫婦都是一驚。
對啊,兒子如今已冊封了世子,且有官職在身。若查出來是有人策劃謀害,便是推卸不了的死罪。阮二爺慣來沒什麼大誌,得過且過,性子散漫。阮二夫人也是良善之人,哪怕是防著大房,想的也是內宅那些個手段。哪裡懂官場上那些個算計?
“二郎,你可有把握?”
謀害朝廷命官,何等大罪,若無證據,非但不能定罪,反而還會被反咬一口。
阮未絡仍舊氣定神閒,“麻雀飛過尚有影子。有蛛絲馬跡,便能順藤摸瓜查到幕後之人。哦,忘了告訴父親母親,京兆府衙已乾涉此事,已入府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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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少妻的悲哀啊,真是……一言難儘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