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方在很多人的眼中,是貧困的代名詞。但是在陸知桓眼裡,卻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
十三歲離家,到得如今已經五年。
生意場上由最初的生澀,磕磕絆絆,到現在的遊刃有餘,自是有一番心曆路程。
五年,可以發生很多事情。
長兄已是兩個孩子的父親,母親在信上說,嫂子又懷上了。他上次回家,家宴之上,可以看出夫妻兩人感情極好。
三姐也生了三個孩子,彆看她已經做了母親,卻還是少女的模樣,無憂無慮,活潑靈動。從前在家裡是祖母寵她,現在多了個丈夫和婆母寵。
至於他那個雙胞胎的姐姐,他不想提。
太祖父在三年前病逝,享年七十五,其實已算得上是高壽。但生老病死這幾個字,本身就是讓人覺得特彆沉重的事。看著自己的血緣至親,一天天老去,承受病痛的折磨,到漸漸死亡。理智上知道那是自然規律,情感上,仍會悲痛萬分,心如刀絞。
外祖母因此大病一場,到現在身體也不大好。
外祖父,其實也不是他的親外祖父,是他兩個小舅舅的親爹。已年過花甲,現在榮養在家,含飴弄孫。
祖母,本來就年紀大了,身體大不如前。繼他那個同胞姐姐出閣後,祖父過世,祖母更是傷心難過,得虧有母親這個‘神醫’在,日日湯藥調理著,這才好了些。
上次他回去,祖母還在念叨著,他年紀不小了,該議親了。祖母說,你看你幾個哥哥姐姐們,孩子都滿地跑了,你也該成親了。哎呀呀你這性子,跟你爹一樣,倔。他十三歲就跟你祖父去了軍營,天天想著建功立業,也不思量著婚姻大事。我給他安排好了吧,他倒是孝順,挨個的去見了,可沒一個滿意的。後來我才知道,他早偷偷的相中你娘了。哎呀呀,你爹是個蠢的,整天跟一幫大男人呆在一塊兒,就知道舞刀弄槍,不知道怎麼討姑娘歡心,認識你娘快兩年了都不知道怎麼跟人家開口。眼見著你娘回京了,又趕緊著派侍衛護送。都做到這份兒上了,都還悶著,也不怕媳婦被彆人給搶走了。到頭來還是我這當娘的替他操心,這才把婚事給定下來。要不然以他那性子,不知何時才開竅呢,也就沒你們幾個了。
她年紀大了,尤其愛嘮叨舊事。眯著眼睛半靠在榻上,一左一右摟著兩個曾孫,絮絮叨叨的講,“你娘好啊,孝順又識大體。早些年你爹,你祖父去北伐,她自個兒天天懸心,還擔心我,天天都帶著孩子過來陪我。咱們府上人多,雜七雜八的事情也多,她打理得井井有條,從沒讓我操過心。你爹娶了個好媳婦啊,他就這事兒辦得讓我最滿意。什麼將軍什麼國公,回到家就隻是我兒子。男人嘛,就該疼媳婦。”
“還有你三姐姐啊,你娘總說她鬨騰,跟個皮猴似的,男孩兒都沒她那麼鬨的。可是呢,她自個兒還不是心疼得緊,口是心非。你大哥啊,從小就最懂事。哎,可憐啊,打小就被你爹拎著嚴格培養,八歲就給送去宮裡麵對那些陰謀詭譎,差點給人害了…”
她說到這兒,眼角便有了淚。
坐在她左邊的曾長孫女,四歲的華姐兒立即伸出小胖手去擦,奶聲奶氣道:“太祖母不哭,華兒給擦擦。”
陸老夫人將她摟進懷中,親了她一口。
“好,太祖母不哭,咱們華姐兒最乖了。”
華姐兒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線,小小的女娃,性子既不隨爹也不隨母,偏生隨她姑姑,很是活潑,嘴巴又甜。成功的取代了她姑姑在陸老夫人心裡的位置,成為她太祖母心尖寵第一人。
“你五姐啊…”
“祖母。”
陸知桓輕聲打斷她,眉間微微的冷。
陸老夫人歎息一聲,“你呀,倒是像你大伯母,刀子嘴豆腐心,明明掛心得很,非要做出一副厭煩的樣子。”
陸知桓抿唇,沒說話。
陸老夫人蒼老的眼裡滿是感慨惆悵,“都過去那麼久了,你爹娘當初既點了頭,也允了她的心思,你還介懷什麼呢?年初來信說,生了個兒子,也不知道長什麼樣。可惜我年紀大了,走不動了,沒法親自去看看。你下次去延城,路過梓水的時候,代我去看看她。還有我的小曾外孫,你的外甥。你告訴她,兒女都是娘身上掉下的肉,哪能不疼呢?你娘早就不怪她了,就擔心她在那邊過得不好。她從小嬌生慣養的,從來就沒離開過京城,也不知道能不能適應梓水那邊的環境。彆人做皇家媳那都是滿族榮耀,她卻是去受苦的…你娘啊,還不知道多心疼呢。”
能受什麼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