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殺意撲麵而來的瞬間,蕭朔月心臟的心率也瞬間拔高。
她捂著心臟，血壓上湧，幾乎就要暈過去。
但是現在不是暈過去的時候。
蕭朔月咬破舌尖，菜刀出鞘,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
先是天際儘頭有鳥群掠起,紛紛撲棱著翅膀，在空域裡驚恐四散。
接著遠處的天馬受驚,嘶鳴著失去,帶著車架在車流中奔逃,引起一連串的混亂。
幾秒鐘後，不遠處的浮島突然震動了起來,鎮島神龜仿佛受到驚嚇,一邊哀鳴著,一邊在島上著急地轉圈圈。
明明看不到人影。
但是所有人心裡都浮上了一個詞：“來了！”
果然,短短幾息之間，一道血色身影禦劍而來,懸停在了半空中。
他微微側過頭看向大陣，殺意鋪天蓋地。
裴寂赤腳踏在地上，腳上的銀鏈晃動,站在大陣外,和大陣內三人遙遙相望。
陣內。
屈道人見大陣將人擋住了，鬆了半口氣：“好在有仙魔聯陣……”
他話還沒說完，陣外的人看了陣內一眼,視線落在了蕭朔月身上,眼底的暴戾和不耐翻騰著,幾乎蔓延到了眉梢。
宛如玉一般的手從紅色廣袖探出,握住了懸浮在空中的長劍。
手腕翻動。
第一劍。
淩厲的劍意隨著劍光一起衝出。
“轟。”
半球形的金紫色巨型大陣劇烈地震蕩了起來。
再翻手。
第二劍。
“轟！”
大陣瘋狂額顫抖著,糾纏在一起的紫色魔法字符和金色陣紋被彈開，陣光明滅中，大陣重新被拆成了兩層。
魔法陣在外，靈陣在內。
屈道人看著裴寂捏訣的起勢，臉色煞白：“不好——快撤——”
裴寂左腳踏出一步，腳腕上的銀鏈解開，銀色的符文在地麵上鋪開成，一圈圈往上湧動，順著他血色的長袍蔓延到手腕。
最後爬上了劍身。
第三劍。
銀色的符文宛混合著劍光，像是一條雷電巨蛟，裹挾著令人頭皮發麻的殺意，撲向了大陣。
魔法陣被瞬間被撕開，紫色碎屑漫天炸開！
銀色的劍光閃動著，直接衝向了第二層。
靈陣也並沒有多撐幾秒鐘，在劍光的撕咬下，陣紋鎖鏈一道道炸碎，金色的陣光裂成億萬碎片。
空中像是下了一場金色的雨。
裴寂收起劍，視線落在遠處的人身上，提著劍，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林破軍和屈道人同時動了。
一個禦劍躍空，朝著裴寂的頭頂而去；一個血色靈力蕩開，咬著牙忍受著全身的戰栗，迎麵衝向裴寂。
兩人也幾乎同時出聲。
林破軍：“快走！”
屈道人：“跑！”
蕭朔月：……
她閉關失敗，榨得一滴都不剩了，根本無法躍空，靠著最後的意誌力強撐著，才能讓自己不要被撲麵而來戰意震暈過去。
跑是肯定跑不掉的。
蕭朔月握著刀柄的手轉了轉。
“碰”、“碰”
前方兩道身影已經被打飛，朝著兩個不同的方向倒飛，一個落在了總部大樓的天台上，一個撞上了停著的翼車，滾落在了地麵上。
天台上的屈道人已經爬不起來，隻能聽見劇烈的咳嗽聲。
地上的林破軍也隻能勉強拽著車門，靠著車門站著，彎腰就是一口血，他右手死死抓住翼車的翅膀，似乎下一秒就要昏過去。
廣場中央，隻剩下了兩人。
裴寂提著劍，繼續抬腿，腳底銀色符文隨著步伐一步步往前湧動。
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他眼底的暴戾和不耐越來越濃，滔天的殺意和戰意也徹底沒有秩序，宛如風暴一樣在四周席卷。
十米、五米、三米……
相隔一米的時候，裴寂突然停了下來，他抬眼，眼底的暴戾幾乎要淹沒了最後一絲清明。
但是他握著劍的手很穩。
他腳底的銀色符文仍舊有節奏的朝著前方湧動。
他僅剩的一絲清明，也沒有任何遲疑，篤定且堅毅。
滔天的殺意中，蕭朔月握著菜刀，一步沒退，安靜地直視著眼前的人。
在暴力席卷上最後一絲清明的瞬間，裴寂踏進了最後的安全距離。
在腳尖落地的一瞬，地上翻湧著的符文銀光驟亮，他眼底翻滾著的暴戾一層層褪去，身上溢出殺意一層層消散。
清明一點點爬上他的眸中。
裴寂在蕭朔月麵前停下，看著她蒼白的臉色：“怎麼不跑，不說要保護好自己麼？”
“之前我是真的覺得我可以。”蕭朔月眼前陣陣發黑，“現在看起來——我挺能吹的。”
聽見對麵人輕笑聲，蕭朔月緊繃著的最後一根神經終於鬆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