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嚴開始冷汗涔涔了。
什麼……
不是、撒嬌嗎?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大的嫉妒打擊了他的頭腦。
這一次,嫉妒成為了仇恨。
阿緣連母親的病重都看到了。
阿緣連母親的去世都意料到了。
阿緣什麼事情都想到了……
幼小的手指緊緊地抓住紙頁,那些帶著字眼的紙張被他狠狠抓破。
鼻血,流了出來。
隻有情緒激烈得過頭,人體才會出現這樣的反應。
他的嫉妒,他的仇恨,已然比母親逝去的悲傷更加深刻。
現在是寅時三刻。
距離阿緣離開,已經過去了四十五分鐘左右。
※
子時。
阿緣跪坐在紫夫人的床鋪旁,看著對方的臉。
因為長年來的病痛而身體虛弱的母親,此刻臉上全是冷汗。她的臉蒼白得像是死人,嘴唇上也滿是水珠。
阿緣靜靜地坐在一旁。
他看見了紫夫人病入膏肓的身體。
血液、肌肉、骨骼……每一樣東西裡都透露出「死亡」二字。
病氣入體,藥石無醫。
這就是人的生老病死當中最後的一環,終結人生的一環。
紫夫人的手微微抽動著。
阿緣盯了一會兒,最後握了上去。
紫夫人的手掌很細,但是比阿緣的要大,所以阿緣隻有兩隻手合在一起,才能罩住母親的一隻手掌。
已經察覺到自己將不久於人世的紫夫人流下了眼淚,她一邊喘氣一邊說:“好不想離開你們。”
但是生老病死則是常態。
人生從一個嬰兒開始,到一個老人結束。而紫夫人隻不過是提早過完了之後的日子而已。
“好不甘心啊……”紫夫人哭泣著。在丈夫麵前,他一直都是溫柔的體的妻子,從未表現出過如此失態的表情來。可長年累月的積壓,讓她在這個晚上崩潰了。
“我還沒有看到你們長大……阿緣,你以後可怎麼辦啊?”
“我本來是想等到你們元服的時候再告訴你們的……我懇請曠一大人,為你也取了名字。”
“緣一。”
阿緣日後的名字叫作緣一。
一般來說,長子的名字裡才會帶“一”。
但是為了保護真正的長子,而且今日有該選繼承人的意思,所以才在次子的名字裡加了“一”。
阿緣日後的名字叫作緣一。
阿嚴日後的日子叫作嚴勝。
阿緣不作聲,隻是用手緩慢地撫摸著紫夫人的手背。
紫夫人一直哭,一直哭,像是要把眼淚哭乾了才算結束。
時間越來越過去,月亮越來越西斜。
察覺到了,最後的生命流逝的表現。
母親的姿態……
紫夫人的眼珠漸漸地不動了。
但是她最後還是緊緊抓著阿緣的手,從咽喉裡麵壓出氣來。
“……”
“一……”
“一定要遵守約定哦。”
曾經做過的約定。
兄弟兩人,要永遠永遠在一起。
不能因為一個女人而吵架。
一方回家的時候另外一方要送上歡迎的話語。
紫夫人不再呼吸了。
她已經死去。
沒有其他人知道她的身亡,所有人還在夢鄉當中。
很多人早上還要起來去田裡乾活,去忙活一整天的生計。
阿緣——緣一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偶爾晃晃腦袋。
他在想,要不要去告訴兄長大人呢?
他思考了好久,從子時思考到了寅時。
這個問題困惑了他好久好久,就像一個永遠也解不開的謎題。
其實隻是告知一聲而已。
但是……
兄長大人是很脆弱的人。[1]
所以緣一趕到很困惑。
寅時的時候,緣一終於起身去找了紫夫人的貼身侍女阿係。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臉龐一直冷酷的阿係竟然落淚了。
而後,阿緣帶著笛子去找了兄長。
隨後,與他告彆。
他一個人踏入黑暗當中,像是一隻迷失了方向的小鳥。
寺廟在西南方向,要經過好幾座山和兩條川河。
緣一沒有猶豫地,朝另外一個方向走了。
走了三個小時以後,天變亮了。
他已經來到了一個從未來過的地方。
有些冷。
他一直是個很怕冷的人。
彆人穿一件衣服他就要穿三件。
他天生就很怕冷。
緣一往手心裡麵吹了口氣,然後摸出了懷裡的笛子。
裝著笛子的小花布上,有了兩滴晨霧化作的水珠。
作者有話要說:※[1]忘記是哪位太太說的了。繼國兄弟圈的太太們都好有才。
※這章不是刀誒,不用哭天喊地的。
※對了我給預收改個名。因為想了想設定覺得新名字也挺有趣的。
天女之刃→《孤兒轉生[綜主鬼滅]》。童磨養兒提早超生。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