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嚴勝大人討厭阿緣大人。
茶茶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像是被人揉捏在手裡,世界上的一切人都被一個幕後黑手耍得團團轉。
如果世界再簡單一點就好了……
如果人人都一樣就好了……
※
人和人,是一樣的嗎?
傷害彆人的人,和幫助彆人的人,總是不一樣的嗎?
這個夜晚過後,醒來的緣一,看見了正蹲在溪水邊洗什麼東西的無名。
無名的個子也竄的很快,所以衣服總是不夠長。因為沒有錢買新衣服,所以他們總是換了舊布和針來把原先過短的衣服一寸寸地加長來。
就像是百家衣一樣的滑稽。
“……你殺了誰?”
緣一站起來的時候,瞥見了無名手中那件衣服上的血痕。
血液的氣息還在空氣裡飄蕩。
非常的濃稠,非常地令人厭惡。
“鬼而已。”無名頭也不抬地回答道。他手裡的動作,依舊如此緩慢而自然。
“鬼的血不是這個味道的。”緣一道。
無名扔下了手裡血跡斑斑的衣服。
“既然你現了那我就不遮掩了。”他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找到當年燒死我的家夥了,所以我把他也燒死了。但是太可憐了,人一旦死了就沒辦法複活了……”無名下意識地撓了撓自己藏在衣服底下的皮膚,“你明白的吧?被燒死時的那種痛苦……嗯?你要去哪裡?”他說話的時候輕輕巧巧,好似隻是碾死了一隻小小的、連指甲蓋都沒有的螞蟻。
緣一轉過了腦袋。
他臉上的表情,有些愣神。
“以牙還牙、以血換血難道不是最正確的複仇行為嗎?”無名往前踏了一步。
“我被殺死了好多次!”
“我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向彆人複仇?”
“為什麼要忍耐?”無名問。
“為什麼要讓自己委屈?”
“憑什麼我就得一個人承受痛苦?”
“所以我才不明白啊。”
裝滿了各種知識的珍寶之箱裡,並沒有關於「複仇」這一詞條的解釋。
無名站在後麵,看見緣一的腳步往離他更遠的地方磨蹭了兩步。
“你要走嗎?”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了起來。
「遲疑」
離開了的百鬼丸。
「迷茫」
緣一所弄不懂的、令他困擾的東西。
“你不可以!”無名開始尖叫。
“你也殺過我!上次、上上次你都沒有保護好我!我被鬼砍掉了腦袋啊!”十三歲的少年用力地跺著腳,他紅色的瞳孔放得很大,大到令人無端萌生恐懼與想要遠離的情緒。
周圍安靜的鳥雀突然開手機嘰嘰喳喳,他們離開了原來棲息著的樹枝,不知道要向哪裡去於是在半空當中打了個轉後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緣一變得手足無措了起來。
他很少這樣子。
羞愧襲擊了他。
——因為這是確確實實的真相。
雖然表麵上臉色沒有任何變化,但是他的血液有一點點的倒流。
無名觀察到了這一點。為此,他暗自竊喜。
像是個抓住了彆人把柄的壞小孩。
緣一不知道該怎麼做。
兄長大人曾經說,他想要在劍道上登峰造極,成為這個國家第一的武士,為真正的首領征戰四方,保護領地裡的百姓,保護那些婦女和兒童。
母親大人曾經囈語過,既然拿起刀,就要有保護彆人的勇氣。
紫藤理子說,如果沒有麵對死亡的勇氣,那就不應該拿起刀,那就無法成為一名真正的劍士。
……
緣一的手指蜷縮後又展開。
他曾經想過一個問題的答案。
答案是為什麼要拿起刀。
……
因為他想要保護那些他想要保護的人。
就像是兄長大人平時所做的那一樣。
但他不知道,就是因為這個,他被無名死死地拽住了。
“你不許走!你不許走……你虧欠我的……百鬼丸走了,但是你不可以走!”無名突然跳到了緣一的背後,他兩條細長的胳膊,牢牢地箍住緣一的脖頸。
“我會死的。我一個人的話,絕對會死的。”
他總是在被人傷害,但是因為有了他人的陪伴,他才感到自己有打敗彆人的勇氣,他才有勇氣宰了那個曾經燒死過他的“豬狗不如”的家夥。
可是無名無法想象,如果他又變成一個人了,他是否會重返當年那段一無所謂、無法可作的時光。
緣一趔趄了一下,然後重歸於平靜之中。
——表麵上的。
他的視線,一直都在無名沾了血的衣服之上。
作者有話要說:“不要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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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自《演員夜凪景》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