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餘看著治愈者快要炸毛的樣子，隻好耐著性子說：“你隻能看到光，是嗎？那他——”
“除了那些黑霧之外，還有一層正常的白光，很健康。但是額頭這個地方我看不見白光，那裡的黑色太深了，就像我說的，像個黑洞。”
安餘歎了口氣，洛川頭疼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
“不要緊，”洛川說，“每個治愈者都有自己的長處，但他們都治不了我，我已經習慣了。不過這一次還是有收獲的。”他看著景歡言問，“你還記得那個老頭有什麼特征嗎？”
“怎麼？”景歡言問，“你還想去找他嗎？過了這麼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活著。”
“試試看吧。”洛川說，“萬一呢？”
景歡言想了想，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紙來，抓起筆在紙上畫了起來。
很快完成之後，她把那副塗鴉之作遞給了洛川：一個頭有碗口大小的火柴棍小人。五官畫得十分非人類，完全不具備參考價值。但她所要突出的重點倒是很明確，就是小人右側臉頰上有一塊地圖形的胎記。
“我儘力了。”景歡言說，也不知道她是指的畫工，還是指的記憶。
洛川對景歡言淺淺一笑，由衷地說：“謝謝。”
“不客氣。”景歡言微愣，臉上湧起一點不易察覺的紅暈。
安餘和洛川向景歡言告辭，離開了診所，並肩向紅河的方向走去。
安餘打量著洛川的表情，問道：“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那個老頭，”洛川把一直拿在手上的火柴人畫像收進口袋裡，“我想不起這個人來。他的特征很明顯，可是……我想不起來。你覺得他會認識我嗎？”
“這個問題沒有意義，洛川。”安餘直白地說，“你失去了記憶，而這麼一副畫裡可以提供的信息太少。你沒法找到他。他是否認識你，隻有在找到他之後才能解答。”
洛川垂下眼眸，肩膀也微微垮了下去，他輕輕地點點頭：“你說的對，確實希望渺茫。”
中午的日頭高懸在頭頂，陽光明晃晃地灑滿大地。紅河水麵波光粼粼，從遙遠地峽穀冰川發源而來，再緩緩地入海口奔湧而去。
幾分鐘後，安餘問道：“還是不死心？”
洛川回過神來，他這才察覺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停下腳步，默默地站在河邊，凝視河流好一會兒了。
“我——”
“其實，景歡言說的信息也不是少到一點用都沒有。”安餘打斷他的話，一邊掰著手指一邊說，“明顯的麵部特征，老頭，有一輛越野車，綠城港口。還是有一線希望的。”
洛川看著安餘，預感到了什麼似的，心跳莫名地加快。
果然，下一秒鐘，他就聽見安餘說：“既然你不死心，那我跟你一起去綠港好了。”
**的豔陽，奔流的紅河，在這一刻好像都消失不見了。洛川像是五官六感出了故障似的，眼前忽然就隻剩下這個纖細單薄的女孩。她迎著光，微眯著眼睛，臉上帶著一點無可奈何的溫柔。
半晌，洛川才開口說：“離開基地會很危險。”
“你害怕嗎？”
“不是，我是說你。這是我的事情，你我不過是——”
“萍水相逢？”安餘說，“雖然我們認識的時間很短，但我以為……我們算是朋友了。而且，我說過會照顧你，那我就不會讓你一個人去綠城港口的。”
洛川垂下眼眸，錯開安餘的視線，抿了抿嘴唇：“基地之外，有很多異形生物。”
“你不用擔心安全問題。”安餘說，“彆忘了，我可是獨自徒步了好幾天才到紅河基地的，我們可以有辦法避開大部分異形生物。而且——”
安餘揚起手，他們身旁靜靜流淌著的紅河水麵突然被攪起一個漩渦，一條清透的水龍從漩渦中竄了出來，飛到安餘身側，靈動地纏繞在她的手臂之上。
洛川仔細一看，這條水龍雖然體量不大，但以華國古老傳說中的神龍為原型，塑形非常精細，額頭上的龍角，觸須，身上的鱗片都栩栩如生，唯獨眼睛還缺乏凶猛的殺氣，顯得有點呆萌可愛。
安餘對水係異能的控製，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非常精妙的地步。這條水龍的精致程度比他用金係異能製造出來的盔甲或者護臂也毫不遜色。
“你已經達到二階的水平了？”洛川詫異地問，“這才幾天時間啊。”
“是的。”安餘點頭，轉動手腕，讓水龍飛回了河裡。
他們繼續往前走，河風吹拂帶來些許涼爽。此時已經可以遙遙看見淺灘上洗衣工們的陣地。
“我目前到達二階了。”安餘說，“雖然仍然沒什麼攻擊力，但是控製力已經超過二階的要求，應該靠近無限高階了。”
洛川心裡非常震驚，他很清楚對異能的控製力，其實比異能本身的強弱還要重要。但在表麵上，他還沒忘記維持一個不太懂的神情：“我不太明白。你不是二階麼？怎麼又說無限高階？”
安餘解釋說：“異能的強弱可以從兩個方麵來衡量，能量大小和對能量的控製力。我現在能控製的能量大小是二階水平，但控製力卻在三階所應該具備的水平上了。”
上輩子的安餘是無限高階的元素類全係異能者，對於如何訓練控製力輕車熟路，再加上她從十分勤奮，除了到達紅河基地那天睡了十多個小時之外，其他時間都沒抓緊時間練習。
在安餘看來，一階到二階的跨越本來就不大，幾天時間到達二階非常正常。
她在洛川詫異地目光中，依然非常平靜地繼續解釋說：“所有異能，無論是元素類，還是像郭嵐那樣的特異類，人體所能蘊含的能量都是有上限的。一個人所能控製的能量再強大，也不可能跟一顆核}彈來比較威力。所以，隻有通過精密的控製，來提高異能的攻擊力。”
“也就是說，精確的控製力才是發揮異能威力的關鍵？”洛川說，“難怪你不讓景一龍去……控製更多的水。”
“對，其實控製更多的水不難。”安餘淡淡地笑了一下，“但是，追求能量大小很容易讓人誤入歧途，甚至可能會妨礙異能發展——其實我想說的是，我會安排去綠城港口的行程，但不是現在。再等一等，等我到達三階，行嗎？”
洛川知道，對水係異能而言，即便到達三階的水平，攻擊力也很有限，並不足以應付路途上可以能遇到的危險。他不知道安餘為什麼會對異能這麼了解，但他推測，這個女孩是很清楚這一點的。
綠城港口之行，對她來說仍然是一個冒險。他不想讓她去冒這樣的風險。
“那……你估計自己還需要多長時間能到達三階？”
“我知道你著急，但是二階到三階的時間會長一點，我估計要一個月。”安餘說，“再加上路程的安排……給我兩個月的時間，行嗎？”
兩個月啊。洛川看著安餘，心裡突然湧起了一絲不舍，隻有兩個月的時間了。
但他定了定神，藏起心裡的那絲遺憾，對安餘點點頭：“好吧，兩個月之後再說。”
這時，他們已經走到了先前洗衣服的場地，卻發現之前壘起的兩個水池已經被人掀了。
一個女人叉腰站在河岸邊上，正目不轉睛地瞪著他們。在她身旁還站在幾個五大三粗的穿著狩獵隊服裝的男人。
那個女人正是郭嵐。顯然，她是找麻煩來了。
“你來做什麼？”安餘皺眉問，“我之前就說過了，我沒接你們擎天狩獵隊的任務，不需要你來監工。”
郭嵐冷笑了一聲，也不多廢話，抬手指向安餘：“就是他們倆，抓起來。”
身形高大的男人們一擁而上，兩個人一組行動迅速，非常乾脆地將安餘和洛川的胳膊擰到身後。
郭嵐走上前，摁住安餘的胳膊，把她的護臂給扯了下來。
安餘掙了一下，這幾個男人身強力壯，異能等級也在二階以上，她掙脫不了。
“這是什麼意思？”安餘問。
郭嵐剛好回答，卻被另一個男人伸手拎到了一邊：“我們隊長以及城主大人，要見你。”
洛川不動聲色地翻了一個白眼：終於又要見那個傻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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