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之圳捕捉到虞紙紙眼底的不敢置信,將那一大串魚扣鑰匙放在地上。
眼睫顫了下,輕聲道:“昨晚在酒店我在你那看到了一串一模一樣的,你知道這些鑰匙是乾什麼的嗎?”
“這些鑰匙…”
虞紙紙心臟噗噗通狂跳,話到嘴邊打了個彎。
“孟老師,你怎麼會有魚扣鑰匙?”
這未免太詭異了。
虞紙紙拿起地上的鑰匙反複看,她能確定這些鑰匙是真的,換言之,每次她和魚崽初次見麵時,孟之圳的鑰匙也會發熱發燙。
“魚扣鑰匙?”
孟之圳笑道:“能和我說說它們的來曆嗎?我很好奇。”
起身倒了杯水給虞紙紙,盤腿席地而坐,這是打算促膝長談的意思。
虞紙紙也想搞清楚鵝子為什麼會有這串鑰匙。
拿著鑰匙狀似觀摩,腦子裡瘋狂地喊係統。
“統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升級後的係統還是一如既往的垃圾,十分無辜道:【本係統不知道。】
虞紙紙:“……”
看來隻能從鵝子這下手了。
孟之圳主動交代:“這串鑰匙是在孟家老宅閣樓發現的,年代久遠,應該是祖輩傳下來的古董。”
“孟家老宅?”虞紙紙睜大眼,“老宅在這附近嗎?可以帶我去看看嗎?”
緊憑一串鑰匙她找不到線索,現在隻能將希望寄托到孟家老宅。
孟之圳摩挲下手腕上的佛珠,遲疑了片刻,道:“當然可以,不過你要有心理準備。”
孟之圳是個行動派,立馬起身去拿車鑰匙。
虞紙紙站在客廳,打趣道:“什麼心理準備,難不成老宅鬨鬼?”
最近短視頻興起主播探老建築的視頻,很多都是存留在世幾百年甚至幾千年的古建築,這種隻能白天進去,為了流量,主播會深夜去荒郊野外探訪倒閉的醫院或者學校。
大家一窩蜂的進來看,又害怕又好奇,就為了看看這世上到底存不存在鬼。
孟之圳聞言笑容放大,將掛在門口的黑色休閒西裝往虞紙紙頭上一蓋。
“待會怕鬼就蓋上,我牽著你走。”
西裝上透著一股清爽的柑橘氣味,虞紙紙貪婪著嗅著,拿好外套,她沒好氣道:“我才沒那麼膽小。”
孟之圳揶揄:“我這衣服可沒開光,就算鬼真來了也不管用。給你衣服是讓你穿的,老宅那邊陰森,氣溫低。”
虞紙紙尷尬地吐吐舌頭。
快到老宅時,孟之圳給虞紙紙打預防針。
“我爸一直生活在老宅,他的精神狀況不太好,待會你彆怕,不管他說什麼你都彆搭理他。”
虞紙紙咬唇。
孟父和洲崽在精神上都有問題。
洲崽能恢複成正常人的狀態,不知道孟父…
“到了。”孟之圳停下車。
門口的聲控燈已經亮了,推開車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套四合院。
兩個石獅子威嚴地坐在門口兩側,若非房頂的白熾燈,虞紙紙恍惚以為自己來到了千年前古香古色的封建朝代。
“你爸爸一個人住嗎?”虞紙紙問。
孟之圳:“家裡有個保姆陪他。”
虞紙紙哦了聲,跟著孟之圳進到院內,才進去就見左側廂房的門吱呀開了。
“是阿圳吧?”走出來一個四十五歲上下的婦女。
遊廊上的燈隨之亮了起來。
孟之圳:“珍姨,是我,我爸睡了嗎?”
又對虞紙紙道:“這就是伺候我爸生活起居的保姆珍姨。”
虞紙紙問了聲好。
珍姨驚了下,隨後笑著道:“阿圳還是頭一回往家裡帶女孩呢,快,快進來。”
說著將門大敞迎接虞紙紙,等虞紙紙進去了才憂心忡忡地對孟之圳道:“你爸爸這兩天也不知道怎麼了,一天到晚說他心窩熱,去大醫院檢查,醫生說什麼毛病都沒有。”
歎了口氣,珍姨壓低聲音。
“大概老毛病又要犯了。”
孟之圳眉心緊鎖:“我去看看他。”
珍珠拿出茶具,道:“行,他這會子應該在書房研究他那些玩意,阿圳,你可憐可憐他,彆說重話,你爸爸很不容易的。”
孟之圳:“我知道。”
這邊,進到屋裡的虞紙紙看著屋裡的擺設歎為觀止。
價值幾百萬甚至幾千萬的古董隨隨便便地擺在那,牆上的字畫好多都是名家大師的真跡。
“真有錢。”
虞紙紙長歎。
難怪鵝子捐款都是九位數起步,從這裡隨便擼一兩個古董就夠了…
穿過珠簾門,堂屋正中央掛著的一張壁畫瞬間引起虞紙紙的注意。
是一張避水圖。
她在之前那個夢裡見到過。
夢中發大水後,曾有個遊行的破褂道士途經此地,離開時留下了這幅避水圖,老百姓爭相拓印,希冀能避開勢不可擋的洪澇災害。
那道士九成是騙錢的,天災壓根就避不開,即便她這個河神努力都拯救不了百姓。
到頭來還是要靠知識的力量。
那位年輕上任的官員才是百姓的救星,他但凡來晚一點,那一片大地遲早會成為汪洋大海。
虞紙紙摸摸下巴,自言自語道:“孟家老宅怎麼會有這幅避水圖?”
研究的出神,虞紙紙一時沒注意到身後有人慢慢靠近。
直到看到避水圖上映出一道黑影輕手輕腳地朝自己走來,虞紙紙深吸一口氣,猛然回頭。
“啊——”
男人想嚇嚇虞紙紙,沒想到卻被虞紙紙突如其來的轉身嚇得麵色驟變,抱著腦袋蹲下身大聲尖叫。
虞紙紙摸摸鼻子,彎下腰意欲拉起男人。
男人一屁股坐倒在地,連連往後退,臉上滿是驚恐之色。
“你彆過來,不要碰我,快走,走啊…”
虞紙紙尷尬地往旁邊挪。
匆忙趕來的孟之圳將虞紙紙護在身後。
“你沒事吧?”
虞紙紙輕輕搖頭,道:“他怎麼了?”
一道跑來的還有珍姨。
“哎喲,你怎麼跑這來了,不是在書房玩嗎?”
說著將男人拉到懷裡輕拍:“好了好了,彆哭了,你看,你抬頭看,這不是壞人,這是阿圳的女朋友,是你未來的兒媳婦。”
“不、我不是。”虞紙紙紅著臉解釋。
然而男人哭得好大聲,虞紙紙的話湮沒在哭聲中。
珍姨哄了五六分鐘才將男人哄睡。
“喝杯清茶靜靜心吧。”
孟之圳抱歉一笑:“每年這時候是我爸發病的高峰期,情緒起伏厲害,你彆介意。”
接過一盞暖茶,虞紙紙淺抿了口,胸腔頓時流過一縷暖流。
“我剛才好像嚇到他了…”
孟之圳輕笑:“你是頭一個把他嚇到大哭的,以前來這的人都是被他嚇得魂不守舍。”
虞紙紙噗嗤一笑。
“我也沒乾什麼,就轉了個身,你爸爸一看到我,那臉色,嘖嘖嘖,麵如土色就是形容他的。”
聽著孟之圳講述孟父曾經的‘豐功偉績’,虞紙紙鬱悶壞了。
她這具人類身體豔麗姝色,漂亮的不可方物,怎麼會嚇到孟父呢。
聊得正歡,珍姨過來了,道:“阿圳,你爸爸睡了。”
孟之圳起身,朝虞紙紙伸出手:“走,我帶你去閣樓看看。”
虞紙紙愣了下,手搭了過去。
孟之圳微用力,虞紙紙隨之站起身。
很少跪坐過,起來時小腿肚壓得酸麻,幸好孟之圳拉著她,不然定要摔個狗啃泥。
去閣樓要穿過一層長長的走廊,路過東邊廂房時,孟之圳比了個‘噓’的動作,虞紙紙下意識放輕行走的動靜,顛著腳走過孟父的房間門口。
走過一截驚心動魄的長廊後,孟之圳道:“裡邊就是閣樓。”
虞紙紙長籲一口氣。
看到閣樓窗戶上貼著的大字,虞紙紙問道:“你爸爸天天來閣樓嗎?”
孟子圳:“閣樓是他的秘密基地。”
虞紙紙了然點頭,難怪要等到孟父睡著才來。
閣樓很低,孟之圳進去要彎下一半的腰。
“小心頭。”孟之圳將手抵在虞紙紙頭頂。
往裡走了幾米後,空間陡然寬敞起來,人也能站了起來。
頭頂是幾扇斜開的窗戶。
這段時間白天氣溫高少雨,因而一抬頭能看到漫天的繁星。
虞紙紙像個誤闖進精靈世界的外人,目光不錯落的從靜謐星空挪向屋內各式擺件中。
孟父應該有強迫症,所有的東西都擺得相當整齊。
孟之圳按住一塊地板,左側的木門哢嚓一下開了,手一拉,出來一個年代久遠的箱子。
“這裡頭的東西是我爸的寶貝,我的那串鑰匙就是從這拿著,當初我爸發病嚴重,死活要把那串鑰匙扔掉,不得已我收了起來。”
虞紙紙蹲下身。
木箱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外邊的鑰匙生了一層銅綠。
打開木箱,奇怪的是竟然沒有發黴的氣味冒出來。
“這些東西是你家的?”虞紙紙麵色驟變。
裡頭的東西她在夢裡見過。
洪水中,那個年輕的朝廷命官穿著的正是木箱裡這件衣服。
孟之圳眸光微動,將虞紙紙對古董衣裳的熟悉感儘收眼底。
“對,祖祖輩輩傳下來的,說是祖上一位老祖宗的衣物。”
虞紙紙下意識道:“那人是讀書做官的?”
孟之圳挑眉:“你猜得真準。”
衣服並非官袍,而是普通人家的長衫。
虞紙紙咬緊下唇,如實道:“那什麼我現在腦子有點亂,你讓我緩緩。”
“不著急,想到什麼待會再說。”孟之圳將東西歸位。
兩人出了閣樓,卻發現被珍姨哄睡的孟父木著一張臉站在閣樓下邊。
虞紙紙眼皮子猛跳,下一秒,孟父像見到鬼一樣在原地撒潑打滾起來,哭著喊著讓虞紙紙離開這。
虞紙紙倉惶逃出閣樓。
出來後發現孟之圳並沒有在孟家老宅裡久呆。
“對不起。”孟之圳道歉,“我爸他平時不這樣,今天或許時間太晚了,沒睡好才…”
話未說完,珍姨匆匆跑出來。
“阿圳,小虞,都這麼晚了,就彆走了,在這歇一晚吧。”
虞紙紙搖頭:“還是不了吧。”
孟父似乎很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