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那些古怪一到晚上消失的無影無蹤……”
虞紙紙環視四周,叉著腰歎氣。
“先回去吧,白天再找。”
兩人舉步往回頭,快到村長家時,忽然看到王清溪的房間燈光又亮了一下。
王清溪開了院門,握著手電筒,步伐悄悄的往自家廢墟老屋方向走去。
黑暗中,商陸眼睛瞪得像金毛。
等王清溪一走,商陸噗嗤噗嗤立馬跟了上去。
王家院裡早已長滿了雜草,荒蕪臟亂,然而這樣的破爛屋子裡竟然住著人。
虞紙紙不敢靠得太近,以免王清溪發現。
兩人躲在院子門口蹲守,努力支起耳朵偷聽裡邊的談話。
住在裡邊的是個女人,看不見容貌,聽聲音很年輕,方言說得並不好,帶著點普通話的調調。
“都說了不要來看我,不要來看我!你非不聽,外頭那麼多你的朋友,你不嫌我丟臉啊?”
王清溪在給女人倒水,搖頭道:“媽,我這次回來想把你帶走,你跟我走不?”
虞紙紙和商陸驚訝對視,撕了口冷氣。
王清溪不是孤兒嗎?!
裡頭女人長歎一口氣。
“我跟你走咯,你的政審就是假滴,你工作咋辦?”
王清溪:“工作沒得你重要,我存了點錢,我帶你出去住大城市,工作沒了我再找,很多公司不搞政審…”
“不行!”女人一口否決,“外頭那些公司都沒國家鐵飯碗好,你不許辭職啊,辭了我跟你拚命!”
王清溪久而沉默,夜色中隻聽得見女人饑腸轆轆吸溜湯水的聲音。
虞紙紙蹲得腿腳發麻,就在這時,耳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虞紙紙驚得想躲起來,可腳麻真的不是尋常人能忍受的了的。
千鈞一發之際,虞紙紙拍了拍商陸的肩膀。
正在琢磨事的商陸回眸,一臉驚恐地看著臉皺著的虞紙紙。
“半夜不能拍小孩子肩膀,會被鬼發現的!我得拍回來!”
說著重重地往虞紙紙肩膀上一拍,沉悶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色中顯得格外的響亮。
虞紙紙:“……”
沒救了這孩子。
明明係統給商陸安排的是“智慧樹”金手指,就目前看來,這個拍肩膀啟動的金手指反而讓商陸的智慧直線往下降。
傻孩子還衝虞紙紙吐舌頭。
虞紙紙無奈扶額,腳也不麻了,站起身喊道:“清溪弟弟。”
“你喊他乾嘛?”
商陸撇嘴,“小心讓他聽見。”
“我聽見了。”現在雜草中的王清溪道。
商陸:“我就說會讓他聽到——”
“吧”字含在嘴裡,商陸嗖得轉過身,看到扶了扶眼鏡的王清溪,商陸當場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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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是作家,二十來歲的時候和一幫文藝青年來這邊采風,那群人色膽包天,我媽就往山下跑,不成想避坑落井,被當地的媒婆坑蒙拐騙進了王家村,從此再也沒能走出去。”
虞紙紙抬眸望去。
昏黃的燈光下,女人笑了下,臉上舊傷疤擋住了右眼,但仍能看出女人俏媚的骨相。
身處囹圄之地,指甲卻剪得齊整乾淨,可惜的是,雙腿扭曲的歪在兩側,裸露在外的小腿肌肉早已萎縮。
商陸不忍直視。
王清溪淡定地給女人端來洗腳水,伺候女人擦了身子後才帶著兩人出了屋子。
女人欲言又止,擔憂的目光在虞紙紙和商陸之間來回搖擺。
王清溪道:“你睡吧,我明天再來看你。”
女人急忙道:“彆,你來太勤不好,他們不高興。”
王清溪將毛巾重重往盆裡一砸,書生氣的麵孔上劃過一絲狠戾,用純方言長長說了一大段。
虞紙紙聽不懂,但瞧架勢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商陸拉了拉王清溪的衣裳,王清溪漲紅了脖子,丟下一句話。
“媽,您勸不動我,從小到大我都倔,您知道的。”
說完轉身就走。
女人忙坐起身,抹著眼淚巴巴地望著王清溪的背影。
雖然不清楚女人為何要攔著王清溪帶她走,但同為母親,她能切身體會到女人內心的悲傷和無奈。
“阿姨,給你這個。”
商陸見不得這種悲傷場麵,將他一直掛在脖子上的耳機取下來,道:“這是王清溪帶隊研發的產品,賣得非常火,都斷貨了,你沒事聽一聽,打發時間唄。”
女人顫著手接過,商陸道:“按這個鍵開,這個是關,音質超級棒!”
“這是啥啊?清溪做得?”
女人覺得這玩意新奇極了,“這玩意很貴嗎?我都沒聽他說過,他肯定怨我不理解他,可我是為他好…”
商陸不會哄人,隻能抓耳撓腮地在那東扯西扯,說一些王清溪在外邊的狀況。
“他可不是一般的國家編製,單位牛逼,尋常聰明的人不一定能進去,王清溪是特招,核心工作對外都是保密的,我聽說他以前工作時候的身邊還有武警官兵保護呢。”
女人驚呼:“那不是很威脅?”
“也還好吧,主要是防著科研成果被壞人偷去,阿姨你放心,我有個表的十萬八千裡的哥哥就是軍人,他厲害著呢,以前就出過任務保護王清溪,有他在,王清溪一根汗毛都不會掉。”
女人這才放下心,捶胸口抱怨自己給王清溪拖了後腿。
虞紙紙走出房間,坐在院子門檻上的王清溪忙抹乾眼淚。
“我明天下午要走。”
王清溪啞著聲道:“做我們這一行的,假期出行必須嚴格遵守規章製度,我隻有這麼幾天假…”
虞紙紙盯著眼前少年,突然道:“你今晚是故意引我來這的吧?”
被拆穿伎倆的王清溪笑了下,略有羞愧。
“瞞不住您,但我實在走途無路,您彆看我表麵風光,其實背地裡窩囊的很。”
虞紙紙歎氣,道:“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王清溪頓了下,哭得發紅的眼冷漠地注視著這片漆黑村落,嘴唇微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