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2
我們有幸相遇,卻無幸白頭。韶華易逝,紅顏易老,在厭倦彼此之前,我們不妨各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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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之中,我沒有料到的是,司肀居然回來了。
他回來的時候我正看著電視,至於播著什麼我也不清楚。
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從我身旁走過,沒走幾步又折回來,他蹲在我前方,仔細的望著我,我也望著他,準確的說,是望著他下巴上的清碴。
司肀忽然笑了:“怎麼?我的胡子性感得讓你都傻掉了。”
看來他這幾天過得也並不好。不對,我為什麼要用也?顯得我這幾天過得不好一樣。
我淡淡的答:“也許吧。”
他眉頭緊了緊:“額頭怎麼搞的?”
我卻沒有回答,看著他眼旁的熊貓妝,我問了另一個問題:“你這幾天去哪了。”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問,但我還是問了,或許我隻是想知道,他會不會對我誠實。
可答案是,不會。
他隨口而答:“我在比達那兒,晚了就沒回來。”
我垂下頭,有些失落,也有些失望,他連坦誠都做不到,可他也不是我什麼人,我為什麼想要要求他坦誠呢?
他習慣的伸手撫我的額頭,我微微動動身子,避開了。
司肀複問:“怎麼弄的?”
“翻東西吃被冰箱砸的。”
我也對他撒了謊,但我還是自取其辱了。
如果我夠強勢,我就會撕破臉皮把中午見到的毫不留情麵的砸給他,讓他無地自容,然後站在道德的至高點,譴責他,再霸氣的甩甩頭走人。
而不是對他撒著謊,用著迂回的話語。
司肀略微皺起眉頭,似是在嫌棄我如此笨拙,很久,他歎了一口氣,脫了外套一邊卷袖子一邊進廚房:“等著,馬上就可以吃了。”
“抱歉,我不會做飯,大晚上的還麻煩你。”其實我已經刷過牙了,在他回來之時,我是打算回房睡覺的,我根本不餓,但我還是坐在沙發上,屁股像被502膠水粘住一般。
司肀的聲音從廚房裡傳來,聲音還算溫柔輕快:“沒事,這個家裡,有一個人會做飯就行。”
我將節目聲音調小,看著司肀,他背對著我,他的背還是那麼剛毅,那麼挺拔,可我還是感覺到了疲勞,對,是疲勞,他似乎累了。
既然……累了,他為什麼還不提?離婚……
怕我死纏爛打嗎?不,不會的,那是我最不擅長的事。
隻要他提,我會同意的。
“咳咳……”
我咬著唇,聽著他暗啞的聲音,有那麼一秒鐘,我想成全了他。
我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廚房的門口,喚著他的名字:“如果你想……我們……”
“嗯?我想什麼?”司肀反問。
該死,我居然說不出口。
“如果你想,我們出去吃吧。”
司肀淡淡的笑著:“不用,再給我十分鐘。”
我原本想說的,其實不是這個,我想說的是:“司肀,如果你想,我們……離婚吧。
可是,我竟然說不出口,我的胸口像是被什麼揪著一樣,透不過氣,有點類似於……不舍。
也許我是不舍得有這樣一個能和我相安無事和平相處了幾個月的室友,也許我是怕再也吃不到他做的飯,也許我是怕離婚後一個人的孤寂。
總之,我就是開不了口,說我自私也好,說我無情也罷,如果我說了,我和他之間連這點微薄的關係也就蕩然無存了。
我不知道我在依戀什麼。
真的……是不舍嗎?
不舍得司肀?
我說不清。
我沒話找話:“你為什麼會做飯?”
司肀笑了,有些成熟滄桑的味道,他說:“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總要學會生存不是。”
司肀的回答很籠統,那些避重就輕的才是重點:“院裡難道不給飯吃?”
他還是笑著,似是笑我無知,又似是在沉澱往事,被他沉澱掉的那些故事,才是關鍵,他說:“院裡的孤兒很多,去晚了飯就沒有了,如果膽子小一點,再不走運碰上個欺善怕惡的,那晚就得挨餓。我遇上比達那會兒,他才十一歲,正長個兒,發的飯他根本吃不飽,夜裡整晚磨牙,有時嚼被子,沒辦法我隻好半夜三更全睡靜了爬進廚房,胡亂煮些東西給他,時間久了,也就會一點,再後來我們離開了孤兒院,我在餐廳待過一段時間,走時偷到一些師,會那麼三下兩下。”
“那你們什麼時候離開孤兒院的?”
“高中畢業後我就帶比達走了。”
高中畢業麼?那時司肀的日子應該不好過吧,他剛畢業,還帶著蘇比達,都還是孩子。
我沒過過苦日子,言朝書雖然沒多少錢,但給我的一直都是寬裕的,我無法理解司肀的感受,照他的說法,他是怎麼擁有璃夜屋的?就算他日夜不休的工作,白手起家多少年也不一定能開一家璃夜屋吧,還是他走了捷徑?又是什麼樣的捷徑?
“你什麼時候去的孤兒院?”
司肀的眼色暗了,我也瞬間清楚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我正想說點彆的,司肀就說:“從我懂事的時候已經在孤兒院了,老院長說我是棄嬰,他是在孤兒院門外撿到的我,那時我的臉都凍紫了,彆人都說我估計救不活,但很幸運,我還是有驚無險的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