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景月衫一個涼涼的眼神撇了回去。
到底還是知道不能當著彆人女兒的麵說這個,硬生生將嘴邊的話扭轉了過來,“那是因為樂章道君所修之道與常人有異的緣故。”
景月衫點頭,“你也知槍打出頭鳥,能被人議論說明你已經躍然於眾人之上,若是你與大家一樣的普通,彆人才懶得議論你。”
“是……是這樣嗎?”申雁寧頭一次聽到這等理論,一時有些轉不過彎。
“自然如此。”景月衫孜孜不倦給她洗腦,“你想想大家一般最喜歡討論誰,是不是那個比較出挑的?能成為話題中心是你的實力,我實在不懂你為何苦惱。”
“他們議論我是在嘲笑我,我還要欣喜不成?”申雁寧不服氣。
“嘲笑你,是因為嫉妒你。”景月衫緩緩道。
申雁寧目瞪口呆,“嫉妒我?”
“我有什麼好嫉妒的,我又不是你……”說著說著她語氣又開始酸了。
“你是沒有我這樣好的家世。”景月衫坦蕩蕩的道,“然而你與他們同是家境普通出身,如今你位列元嬰,他們卻還在修行的路上苦苦掙紮。人一般不會嫉妒離自己距離太遠的人,卻很容易身邊人比自己優秀,這樣看來他們自然要更加嫉妒你。”
“呃……”景月衫坦蕩蕩的說自己跟她們有差距,申雁寧一時不知該吐槽什麼好。
“你也知道你跟我們差距大……”申雁寧心中又開始冒酸水,繼續實話實說,“你說的不對,我不嫉妒彆人,我就嫉妒你,憑什麼你輕輕鬆鬆就得了我夢寐以求都不能得到的東西,而我汲汲營營那麼久還是一場空。”
“沒辦法,我投胎技術好。”景月衫氣死人不償命,“每個人先天擁有的條件不同,我總不能為了你心理平衡,渾然拋棄我現在擁有的一切吧。”
“你……”申雁寧成功被她氣到了,正待說些什麼,又被景月衫一句話打斷了。
“可是,即使我擁有的先天條件比你優越那麼多,卻依舊與你同一天結嬰,論年紀你更是比我早上一百年。”
“明明是我該嫉妒你,你為何總是自憐自艾?”
申雁寧怔住了,過了片刻,她語氣酸澀的道:“可是即使我比你早結嬰一百年,大家依舊隻顧吹捧你而輕賤我。”
“那是他們嫉妒你。”景月衫張口就來,“相同的出身你卻如此優秀,他們自然要打壓你,讓你產生心裡懷疑,最好你自己心境崩潰一蹶不振,這樣他們的目的就得逞了。”
“啊?”申雁寧再次愣住了,眼中出現了一絲迷茫,“是這樣嗎?”
“當然是這樣!”景月衫斬釘截鐵的點頭,“你若因他人言語產生自我輕視,就是遂了他們的意願。”
申雁寧低頭若有所思,嘴裡喃喃,“可他們一直嘲笑我……”
“你為何總是關注他人對你的看法?”景月衫皺起了眉。
“旁人的讚美或詆毀,與你有什麼關係?嘴長在彆人身上,你還能管得了所有人,難道你就隻活在彆人的口中嗎?”
“你過得好不好,取得了什麼成就或者栽了哪些跟頭,所有的後果不都是自己在承擔嗎?”
“稱讚你幾句你能修為大漲嗎?罵你幾句你能掉幾塊肉嗎?”
“若是如你這般在意他人看法,我母親早就道心崩潰了,哪裡還有今天。”
申雁寧徹底陷入了迷茫,她眼神楞楞的,半天沒有言語。
景月衫也不管她,自顧自的又續了一杯靈茶,舉杯輕啜。
風乍起,吹散一樹的落花,層層層疊疊的落在了兩人的發絲上,肩膀上。
申雁寧的眼睛被層層落花占據,內心的認知發生了翻天覆地的顛覆。
原本的憤懣緩緩消散,此刻的心胸是前所未有的開闊,以往淤塞於心底的困擾煙消雲散,原本搖搖欲墜的心境反而更加穩固了幾分。
“是我以往魔障了……”申雁寧緩緩閉上眼睛,靈氣漩渦席卷著落花將她層層包裹。
她資質不差,以往的修行速度便是宗門中的佼佼者,此次破除了心障,更是直接就地頓悟。
景月衫默默在一旁為她護法,歎息般喃喃自語,“說頓悟就頓悟,這般資質還要嫉妒我,明明我要嫉妒你啊……”
無窮的靈氣向申雁寧席卷而來,與席卷而起的落花一起將申雁寧包裹成一個大大的繭,靈氣凝聚成乳白色的霧狀爭先恐後的往她經脈裡鑽。
上界之行並不是毫無收獲,起碼她在上界靈氣濃鬱的環境中浸染了一段時間,回下界後心境又穩固了幾分,這才促成了此次的頓悟晉升。
蒼越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站在景月衫的身邊,語氣不解,“為何跟她廢話那麼久,直接打出去就是。”
景月衫暗暗搖頭,這對原本的官配竟成了相看兩厭的路人,可見她當初強行拉郎配的行為是多麼的錯誤。
“申師妹本性不是個壞人。”景月衫緩緩道,“她隻是被一時的嫉妒迷了心障。”
到底是原的女主,心性又能壞到哪裡去呢,申雁寧嫉妒歸嫉妒,說到底也沒有做什麼對她不利的事情。
申雁寧資質驚人,若因心境崩潰而廢了修為未免太過可惜,她順手拉一把為有何不可呢,權當日行一善了。
“你倒是心善,隻盼她記得你的好。”蒼越淡淡的道。
景月衫微笑,“我不求她記得我的好,以後彆再酸裡酸氣的看我就好了。”
說著她語氣有些無奈,“我與她同日結嬰,如今她都頓悟晉級了,我還沒有半分長進,難道不該我酸她嗎?”
蒼越轉頭看她,“你可是後悔了?她去上界繞了一圈就有如此成就,你若是隨我上去,修為一日千裡不在話下。”
景月衫笑著搖頭,“多謝仙君好意,我還是自己修煉踏實點。”
她抬頭望著漫天的雲卷雲舒,心中同樣放下了一塊大包袱,慶幸之前自己錯誤的行為總算沒有造成太嚴重的後果。
以後大家在自己各自的軌道中生活,誰也彆乾涉誰。
她再也不糾結原的劇情發展了,劇情歸劇情,她眼下過著的就是真真切切的自己的人生。
心境外仿佛有什麼東西破碎了,景月衫的丹田忽然翻江倒海了起來,魔氣與靈氣在體內肆無忌憚的橫衝直撞。
漫天的靈氣再次受到感應呼嘯而來,隻不過這次的目標是景月衫。
她跟申雁寧是真的有緣啊,結嬰在同一日,頓悟也幾乎在同時。
腦海中剛轉過這個念頭,景月衫就被經脈內靈氣與魔氣的衝撞奪取了心神。
霸道的魔息再次沸騰了起來,叫囂著要將靈氣吞噬,景月衫用儘全部心神極力壓製魔息。
霸道的魔息從她經脈內溢出,包裹她的靈霧變得黑白參雜,而景月衫的神智險些溺斃在魔息的失控中。
蒼越眸光微沉,掐指推算,腳下步行罡步,為景月衫布下層層聚靈法陣為她體內的靈氣更添幾分助力。
乳白色的靈霧將她團團圍繞,源源不斷鑽進她的經脈中支援靈氣。景月衫心神還未失守,緩緩運轉蒼越之前教給她的壓製魔息的心法,過了好一會,沸騰的魔息終於被壓製住失控的勢頭,乖乖的按照景月衫的指令在經脈中規律遊走,這場頓悟在此時才算剛剛開始。
天空的旭日由東向西了數個輪回,花樹的靈氣繭才有了動靜。
靈霧緩緩消散,申雁寧率先睜開了眼睛,她眸光清亮,氣勢更深沉了幾分,顯然修為更提升了幾分。
還沒等她高興,一抬頭卻看見了冷著臉的蒼越,她大吃一驚,“仙君,仙君怎會在此?”
蒼越瞥了她一眼,一句話也不回她,隻是死死盯著另一團還未消散的靈霧。
申雁寧更震驚了,“師姐也頓悟了。”
好吧,原本以為這回掰回一局了,原來又是妄想。
申雁寧此時心障已除,看事情的角度自然也與以往不同,除了第一時間酸了一下,接下來就是真心為景月衫高興了。
“真好,師姐原該如此。”
蒼越揮了揮衣袖,“沒什麼事趕緊走。”
申雁寧對蒼越頗有些畏懼,聽聞此言,急慌慌的衝著景月衫道:“師姐,雁寧先走了,過幾日再來拜訪。”說著將玉佩留在石桌上,忙不留的趕緊跑了。
蒼越一眼不眨的盯著剩下的那團靈霧,身形都不帶動一下。
景月衫身負仙魔兩道道統,每次晉升對她都是一場極大的考驗,稍有不慎就會被魔息奪走心智,徹底淪為魔道。
蒼越重傷剛愈,強行逆轉真元為景月衫布下寧心聚靈陣,身體的消耗不可謂不大,不過幾日他已然熬的臉色煞白雙眼布滿血絲。
下一刻靈氣繭在眼前潰散,景月衫在其中睜開了雙眼,她眼神清亮,神智清醒,渾身的氣息比申雁寧更加凝實幾分。
她抬眸看他,“你又在欺負小姑娘。”
下一秒卻被蒼越攬入懷中,“什麼小姑娘,我隻要你沒事。”
清冽的氣息充斥了整個鼻尖,景月衫伸手想推開他,然而看到蒼越布滿血絲的眼睛後,手停在空中不知怎麼就沒推下去。
罷了,他守了她這麼幾日,著實心中擔憂,就當安慰了吧,景月衫心中暗道。
隻是不知為何,她的臉頰卻紅了。
作者有話要說:嗷,大概是今天的天氣太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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